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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乡下一夜

2009年8月8日。立秋后的第二天。当我无意间从电视里看到首都北京正以一种歌舞升平的方式,热热闹闹地纪念北京成功举办奥运会一周年,我忍不住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其它举办过奥运会的外国城市是否搞过这种纪念活动?我马上又想,外国应该不会这样吧,毕竟人家没有我们中国人喜欢自娱自乐,也不爱自己出钱赚吆喝。我这样乱想的时候,自已正在一个盛产水稻并以蚕桑闻名的名叫草坝的乡下,感受充满乡土味道的苍茫暮色越来越浓烈,像醇香的酒一样浸泡我的身心。后来,天一点一点黑了下来。段落散文集星光闪烁的夜空下,千万只看不见的虫子断断续续地唱吟,那些时有时无的声音,不像电视里的赞歌,它们不是高吭的,也不是主旋律,它们只是自然界之中的小生灵无拘无束毫不做作的长歌短吟。乡间的夜晚,因此而生机勃涌,同时也弥漫着一种飘散着稻香的寂静。

这种让人安心的寂静,让我关掉莺歌燕舞的电视,关掉麻烦自己方便别人的手机——现代化的电器制造出来的以声光、图像、数字等形式呈现的时间由此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心跳、用呼吸感觉的美好时光。最后,我把雪亮的日光灯也关掉,心甘情愿地我开启了。一张笑颜浅浅却又迷人的脸,朝我回眸,然后一言不发地引领着我,在月色朦胧的田野上漫游。亿万株水稻在微风中摇曳,亿万粒即将完全成熟的稻子轻轻碰撞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萤火虫儿在我身旁轻盈地飞来飞去,犹如一盏盏一闪一闪的小灯笼。多么美好的梦境,美好得让我在梦里祈祷,长一点,再长一点,不要轻易醒过来啊!

但是,我还是从美梦中醒来。蜷缩在床上,我回味刚才的好梦。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水一样洒在我的床前。刚立过秋,天气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透进屋里的月光,竟有了一丝清霜似的微凉。月光深处,依稀飘浮着那张温柔的笑脸——这当然是我的幻觉,不过也确实是我的愿望。

这时,突然又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急促而清晰。午夜的火车,正从一里之外的小站经过。我猜想,这只会是一趟夜行货车,不可能有外出或归来的旅客上下。很多年以前,我常常向往搭乘火车到远方去,到远方去寻找新生活。但是,现在我越来越愿意一生都在一个小地方平静地生活。

天地又安静下来了,睡意再一次袭来。我在黑暗中闭上眼,安宁地朝着睡眠深处轻轻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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