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奶奶最终因为太过担心孙子而住进了姜家,他的母亲虽然不满却抵不住姜垣的欢喜,他奶奶在的那段时间是他在姜家最快乐最鲜活的记忆,他的奶奶会用草叶编织一些小玩意,会亲自动手织一些东西给他,会给他过父母早就忘在一边的生日,会陪他去游乐园……
可以说,他17年来,对姜家唯一眷恋的就是他的奶奶了,可是上天总是不如人意,在他十岁的那年,他的奶奶便死了,死在他的面前,鲜血飞溅,肢体分离,而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最爱的奶奶慢慢断了呼吸,那片血色成了他几年如一日的梦靥,摆脱不了忘却不掉。
是的,摆脱不了也不能忘。姜垣一直在心里这样想,若是那天他没有那么任性的想去游乐园,若是那天他乖点不要赶在黄灯变红的那几秒急着过马路,若是那天手上的玉坠捏紧了没有掉地上,也就不会有奶奶俯下身去捡玉坠的那一幕,也就不会有奶奶被车撞飞在半空血雾弥漫了整个视野的那一幕,也就不会在十岁那年便早早的失去了唯一一个那么疼爱他的奶奶。
想到这姜垣嘴角的讽意更加苦涩,有谁会相信他之所以怕做俯卧撑只是因为趴下去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抹埋藏在他心里久远到刻骨铭心的残忍画面,以及那个爱他却亲手死在他手里的奶奶。
姜垣目光迷蒙的看着日头渐偏的天空,那里无边无垠宽广的看不到尽头,地平线浸在一片橘色艳阳里,温暖的就像记忆里的那双枯槁的双手一样。
乐小乐眼眶微红的站在一边,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姜垣在她的心目中一直就是个拽的不得了的富二代,他自傲自大,他霸道无比,就算长的帅也只会学坏,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世魔头。
可是眼前的他却让她迷茫了,她看见了他不羁的外表却没有触到他脆弱的内心,这是第一次,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面前这个人,即便她已经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也是第一次,她想要了解一个人,彻彻底底不带偏见的。
“有没有被感动啊?”沉默了片刻,姜垣突然转过头一脸坏笑的看着她,眉目粲然笑容邪肆,乐小乐松了口气,知道以前的姜垣回来了。
“是啊,很感动。”乐小乐认真的点了点头。
姜垣渐渐收了笑容,目光紧盯着她,片刻后却是嗤了一声,“戚,真无趣,走了。”
“去哪,等等我。”乐小乐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说完果真就走的行动派,忙喊了一声追了上去。
“回去啊,没看到太阳都快下去了吗。”不耐烦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都怪谁啊,要不是你,我这么美好的周末会泡汤?”
“切!”
独属于青春的气息慢慢浮荡在空旷清香的田野里,空气中仿佛还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吵闹声,偏西的日头渐渐收敛绯色的霞光,给这静谧的郊区画上了宁静祥和的一笔。
微荡的清风拂过,仿佛捎来了一丝故人的呓语,乐小乐坐在奔驰在田间的摩托车后座上,掩在头盔下的嘴角悄然浮现一抹笑容,每个人都有过不去的那道坎,而她相信,总有一天姜垣会跨过那道成长的坎。
星期一早上早自习一下课,全班就被班长佟一桐召到了一起,那严肃的表情看的每个人都正经了起来。
“我先来说一下,大家都知道了下下个星期就要举行樱中校园祭的事了吧。”佟一桐环顾了一下围在周边的学生,沉声问道。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佟一桐这才脸色缓和了些,“我们班算是最迟准备校园祭的人了,因为之前班主任生病请假了,现在就由我全权代理,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纷纷摇头,佟一桐爽朗的笑开,“既然大家相信我,那现在我们就来讨论下下个星期校园祭节目的事情,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自己想要开展的节目写在纸上再交上来,一会我会找两个人来唱票。”
一众人齐齐应了声哄然散开,乐小乐慢吞吞的落在后面,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想要开展的节目,话剧?还是跳舞唱歌什么的?唔,好难想……
“乐乐,你想好写什么了么?”安静温和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乐小乐闻言惊喜的转过头,“小静?”
“怎么反应这么大?”韩静兰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冷淡的应道,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自在。
“还不是这几天你一直没理我的原因。”乐小乐吐了吐舌头挽上了韩静兰的手笑道,“你想好选什么了?”
“朗读大赛。”
“额……”乐小乐怔了怔,差点没笑出声,“这个估计也就只有你会想到呢。”
“所以我才要做那个独一无二。”韩静兰藏在镜片下的眸光一闪,幽幽道。
“饶了我吧,朗读我可不行。”乐小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眼角流露出的笑意透露出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姜垣,你准备写什么?”
“是啊,你说出来我们看看嘛。”
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过来,乐小乐一听到姜垣的名字就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几乎不用眼神搜索,人群中那个气质独然的男生瞬间便抓住了他的吸引力。
白衬衫黑裤子,干净的侧脸挂着一抹肆意的笑容,黑色的耳钉扣在耳朵上,亮闪闪的夺人眼球,为这个人平添了一丝不羁的帅气。
像是注意到乐小乐的目光,姜垣突然转过头来,视线与乐小乐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只愣了片刻,下一秒,他便缓缓扯开一个似笑非笑邪气到不行的笑容。
“哇,好帅!”
“不行了,心跳跳到报表了,快扶住我。”
“姜垣你好帅啊……”
耳边仍然是一片喧哗的吵闹声,乐小乐却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安静的出奇,仿佛他们与周围的世界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似的,一切都成了配景,只剩两双目光牢牢的看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