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没回他的住处而是去了大世界,闲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细细摇着手里的洋酒,等它们溢满杯口又不得不往回落时,迅速的划开火柴梗,投入杯里,一瞬间,角落亮堂起来,泛起了荧蓝色的火焰。
阿生好笑的回头看了看一直也坐在角落里的正冷冷看着他耍宝的姑娘,不觉有些气馁,边低头把杯里的酒喝净边把嘴边未烧净的火柴梗丢在一旁:“真没意思。我都快要自残了,怎么就没人注意到我,愿意陪我去跳支舞呢?”
再去看那姑娘时,她已冷冷的起身准备离开。阿生有些急了,忙忙的起身尾随,却见着豪哥走了过来。他忙对那姑娘说:“阿娣,你快些带那个姑奶奶走吧。刚刚得罪了一个英国人,这会儿又跟宋家的公子呛上了。若她出了事,我跟林先生也不好交待呀。”
阿娣有些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少跟我提什么林先生。都是他害的,明珠姐有什么想不开的,我、、、、、、”阿娣说着说着有些词穷了。是啊,她能做什么?她气恼的回身看了看正在看热闹的阿生,不由白了他一眼,立马去寻殷明珠去了。
殷明珠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这会儿愿意来这里胡闹,也是被林长生逼急了。林长生本是国民党人氏,自从国民政府在上海设了上海特别市后,林长生做为一名文官在此也算盘居了好多年,后来做了殷明珠的靠山。但是现在,他要调去南京,因为那里有他的夫人,要他回去。他得令时有一阵子的欣喜若狂,把殷明珠暗恼得没有一点脾气,慢慢也磨了她的心气。等殷明珠理清了自己的斤两,却又让人传话,让她随后去南京。这样的安排怎能不让殷明珠发作,这些日子,殷明珠执意在大世界里胡来,想寻个对心思的可靠的男人。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单单一个豪哥就不可能让殷明珠如愿。
殷明珠平时也来大世界,偶尔在台上唱唱歌,陪一两个男人跳跳舞,就会离开。自从听豪哥传了林长生的意思,就在大世界一直呆到凌晨两三点才打道回府,把阿娣和豪哥的心都操碎了,却又无法劝说。若殷明珠寻不到可靠的人,单单林长生曾得罪过的人都能把她给玩死,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纨绔子弟们!
阿娣是真的担心着殷明珠。对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阿生好笑的在她身后说:“美人,这急风拂柳的走法,很容易走光的。看看你那白嫩嫩的大腿,别把那旗袍高叉扯得更高了。”
阿娣气恼的回身看他,他却笑得倾倒众生,把阿娣的眼都迷了一下,脚下不由一拐,幸好身旁有位侍者忙扶了她一把:“阿娣,小心了。”
阿娣闷闷的扯回手肘,有些委屈却也改成了小步,急急的离开。
豪哥像刚见到阿生似的,忙向他拱手:“小师爷。”
阿生懒懒用下巴指着阿娣的背影:“什么背景?”
豪哥苦笑着摇头:“小师爷,这个人的主意你可别打,打了也没用。她都过十八了,调教起来麻烦,而且听说曾被她姑父**过,不是处子,卖不了什么价钱的。”
阿生了然的点头,不由皱了眉头:“那怎么办?莲心要走了,那处宅子我放谁去住?空闲下来,我找谁来赔我的钱啊?”
豪哥不敢多嘴,忙低下头,想了想凑近他说:“小师爷,要不,你到百乐门看看去?英少正接手那里的生意,应该有些不错的胚子。”
阿生挑了眼角,来了兴致:“你听谁说的?”
豪哥笑了起来:“这几日,向先生常来这里,带着英少来见楚九先生。”
阿生好笑:“这样也成?”
豪哥收敛了笑意:“向先生帮过楚九先生很多次了。”
阿生了然的边走边磨蹭,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对正准备离开的豪哥说:“刚刚你说让阿娣带谁走?”
豪哥苦笑了起来:“我们的歌后殷明珠小姐。”
阿生嘴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拍着豪哥的肩头:“我听说你对她可是百依百顺,就差喊娘了,是吗?”
豪哥一听不由红了脸:“她是林先生的人,而林先生跟我的师父是私交很好的人。”
阿生听后笑得更开心了:“算你识相啊。得了,我也识相,我走了。”
阿生开车刚拐过弯就看到了载着殷明珠和阿娣的车子从另一条道上穿过,一会儿又有车跟在她们身后。阿生眯了眯眼,有些烦躁的用手指在方身盘上打了打拍子,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倒回车,也拐向了她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