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皇嫂,去我宫里坐坐吗?”
公仪浅懒懒地卧在榻上,看着摇着她胳膊的浅子安。已经撑的不想动了呢。
为什么呢?因为一顿饭话题一直在她身上,浅子安是不是抛出一个炸弹,淡定的插科打诨,浅子言时不时调戏一下,自己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埋头吃菜,能不撑吗?
“好啊。”公仪浅点头。勉强坐起来。
立在她身旁的浅子言,修长的手玩味似的摸着下巴,说:“和你在一起,浅儿应该没有人敢欺负。”顿了顿:“子安你一如既往的泼啊。”
浅子安还想说些什么,见公仪浅起身了,立刻住了口。挽了公仪浅的衣袖晃悠悠的走出去了。路过浅子言低声说了一句:“看我让皇嫂晚上怎么治你。”
“朕不治她就不错了,她还欠我一碗冰糖雪梨呢。”浅子言话虽是在和浅子安说,却是看着公仪浅,低语。
浅子安瞥了他一眼,装作没有听见。
却不知公仪浅早已面上一片飞霞。低着头。
浅子安携着公仪浅行至自己的春熙园。
“公主好,宸贵妃娘娘好。”婢女高声行礼,似是在提醒某人。又压低了声音:“娘娘,公主,皇后娘娘在屋内,说是找公主有要事呢。”
浅子安挑了挑眉毛,说:“让她先候着,先和浅嫂嫂聊聊。”
这挑眉的动作,简直和浅子言一模一样。
公仪浅心里盘算着,缓缓开口:“不如子安你先去见婉姐姐吧。毕竟她是皇后,不然浅子言又该啰嗦了。”微蹙的秀眉,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
浅子安看着公仪浅懊恼的样子,着实想不出皇兄居然会关心人,还很啰嗦?记忆里的皇兄,嘴角都很少上扬,即使笑了,也不是蔓延至眼底的笑。一直不近人情。看来皇兄对她可真是上了心了。
在菁国,早就有闻前菁皇无比的宠爱公仪浅,嫁到浅国,皇兄更是把她宠上了天,遂点头,说:“那便依了皇嫂的了。改日,再去拜访啊。先行一步。”
公仪浅“嗯嗯”,携着婢女回宫,好好补个觉。
浅子安问身旁的侍女:“宸贵妃娘娘居哪个宫?”
“浅朝苑。”
“皇兄可真是宠皇嫂呀。”白荑轻拂过开的正美的花。
浅朝苑,公仪浅看着小厨房桌子上的梨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脸色立马黑了一半。想起,自家夫君那戏谑的眼神,怎么感觉自己似乎被整了呢?
时间一向不等人,晃晃悠悠便到了夜。
寂寞笙箫的夜。
繁华帝都,金粉砌殿,珠屑铺街。
“娘娘,看这时辰也该到了,更衣吧”公仪浅的侍女看着依旧在忙上忙下的公仪浅。略有些担心。以自家娘娘的性子,定是懒得再去梳妆打扮一番,可是,这后宫佳丽三千不知,哪个不是仔细着翻着花样的打扮呢?这样一比自家娘娘岂不是很逊色了?
果然。
“本宫素来不喜打扮,不过是太后过寿,不更也罢。”公仪浅颔首。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黏在额上。别有一番姿态。
“可是娘娘,难得的一个家宴,那一个个的妃嫔还不。。”
话还未说完,被打断:“好好,依你。”言罢,转身,入殿。
半晌,揽镜自视。
时常喜轻挽的乌发,现梳着凌云髻。着堇色软银轻罗百合如意纹曳地裙,罩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乌发间的簪子轻曳。轻描黛眉。轻颦浅笑,比平时更添几分风流之色。
厚重的宫装让公仪浅无端的心情压抑,想到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假惺惺的话语,心下更是烦。却依旧,敛了平日里的嬉闹笑颜,眸中侵染着冷漠。
晓月垂垂,宫中各种花的味道混在一起。难闻极了,再掺上一点,脂粉味,直叫人感到恶心。
公仪浅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还未开始。自坐在位子上。垂眸看着手中釉色的茶盏,低声问着身边的淑婳:“夏湲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刮了刮茶末,轻呷一口。淡淡的涩与甜在口中化开。
“回娘娘,准备好了。”
淑婳看着公仪浅。这小女子不过十四岁,正是芳龄,却学的如此虚伪假意,无奈,宫墙纷扰,红尘琐事,不如此,可如何是好?
公仪浅点了点头,不语。静待宫宴开始,静待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孔被撕开。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看着浅子言身畔的姐姐,涂着厚厚的宫妆,喜怒哀怨全被掩埋,一颗芳心沧桑几许?摇头加好笑,自己不也是如此吗?不过是早早的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所以,便没有伤害。
浅子言轻啜了一口酒,垂着眸,那深色的佳酿映出他墨色的眸子,闷闷的声音响起:“朕记得浅儿答应过跳一支舞的。”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下颔,玩味的表情,答:“浅儿你说是不是呢?”
公仪浅本专注的看着歌女的舞,宽带的衣袖轻舞,如一朵朵绽开在春日里的花儿。秀眉无故的微蹙着,时不时偏头去问问身边的婢子,继而脸上又笑靥如花。闻言,颔首,看向浅子言。
他似乎偏爱黑色,黑色的朝服,前襟上绣着金线祥龙,添了几分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金冠束发,风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端着金樽,似乎玩味的看着自己,似乎也在冷眼旁观着这虚情假意的臣子,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臣妾几时答应过皇上呢?”公仪浅抚了抚衣袖,懒懒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震惊。
虽都知道她公仪浅受宠,却也并没有想到她竟敢如此放肆。本闹哄哄的宾客,现都屏息以待。
浅子言放下金樽,眸中的似狐狸般的得意之色被公仪浅看了个一清二楚。言语间的暧昧:“浅儿需要朕说明在几时吗?”
十分清楚,枕边的话,几时枕边的话?
公仪浅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出言,算是不逊吧,本想着调戏一下浅子言没想到却被自家夫君反调戏了,说:“嗯,臣妾想起来了。只是臣妾的舞姿实在是,不堪入目啊。而且,谅臣妾会的舞当真不多,只会一种,却无人能弹那曲。”
“朕偏偏也是看你这不堪入目的舞姿的。曲朕便会弹。”浅子言扬了扬剑眉。
“那臣妾献丑了啊。”言罢盈盈一礼,随着侍女去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