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越法军的“滑铁卢”奠边府战役
〔人物剖析〕
武元甲将军是越南人民军大将，是越南人民军的创建人之一，被誉为越南最杰出的军事家，以及印度支那反法战争和越南抗美救国战争的历史性功臣。
武元甲于1911年1月出生在越南广平省（今平治天省），中学时代作为一位民族主义者的他，参加了反对法国殖民当局的学生运动，并被法国殖民当局拘留。1938年加入胡志明创建的印度支那共产党。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一度流亡中国，回国后着手筹建抗日武装，开展游击活动。1944年12月，他到越南北部边境负责组建“越南解放军宣传队”（越南人民军前身）。1945年当选为越共候补中央委员，参与领导“八月革命”，并担任起义委员会主席。起义成功后，任新成立的越南民主共和国内务部长，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在1945～1954年越南抗法救国战争时期，他任国防部长兼人民军总司令，并当选为越共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1955年9月至1980年2月，任政府副总理兼国防部长；1961年起参与领导抗美救国战争，是主要领导人之一。20世纪80年代末，当越南和中国开始认真进行友好关系的重建时，武元甲在私人外交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1989年9月，他带领一个代表团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亚洲运动会，这是十多年来公开访问中国首都的最高级别的越南代表团。他还通过参加在河内举行的越南战争历史研讨会，对与美国的和解起了个人作用。
武元甲将军一生中组织领导和指挥过无数重大战役战斗，奠边府战役是其亲自组织指挥的一次有着重要影响的战役。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越南独立并成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国。但是，法国殖民主义者又卷土重来，并于1945年9月开始入侵越南。从此，越南人民开始了长达9年的抗法战争。期间，武元甲总司令指挥越军进行了一系列抗法、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战役，奠边府战役是其中最具有决定性胜利的战役。奠边府战役以其巨大影响标志着印度支那军事和政治局势的巨大变化；它对日内瓦会议在尊重越南及柬埔寨、老挝三国的主权、独立、统一和领土完整的基础上，恢复印度支那和平，作了决定性的贡献。武元甲也因此在西方舆论界中获得了“奠边府之虎”的美名。
该战役虽已过去50多年，但无论是在越南，还是在法国的历史上，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越南人把它看作是抗法战争胜利的里程碑，而法国人则认为它是法兰西的耻辱。1993年2月10日，法国总统密特朗在参观奠边府旧址时只说了一句话：“那是一场错误的战争。”
奠边府战役
发生时间：1954年3月13日～5月7日
交战双方：武元甲率领的越盟军队、中国军事顾问团与法军
交战地点：越南奠边府
交战原因：法国印度支那远征军突然空降越南西北边陲小镇奠边府，为的是阻挡正向西北行进的越南人民军进军老挝上寮。为粉碎法军的企图，越军决定对奠边府实施战略性进攻战役。
战例点评：越南军队的作战方式是对集团据点群的阵地攻坚战，战役规模大，持续时间长；作战地区是地广人稀的少数民族地区，交通条件很差，运输补给困难。虽然人民军经历多年作战，但攻打敌坚固设防的集团据点群还是第一次。作战中遇到一系列新的问题，特别是战斗激烈，伤亡较大，生活艰苦，对部队士气影响较大。但由于进行了强有力的战役政治工作，因而保证了作战决心的贯彻和战役的彻底胜利。
奠边府是越南西北最富饶的四大平原之一。奠边府靠近老、越边界，是各大小重要交通线的枢纽，东北面连接莱州，东面和南面与巡教、山罗、那产相毗；西面可通琅勃拉邦，南面可通桑怒。对越南北方和上寮的整个战场来说，奠边府是首要的战略要点，可以成为举足轻重的陆军和空军基地。法军在奠边府建立前进基地，不但使越盟失去一条途经老挝的主要补给线，还为法军提供了一个进攻越军主力和首脑机关所在地———越北解放区的绝佳跳板；而越盟夺取这一要害地区，便可与越北解放区连成一片，形成背靠中国，南连上寮，地域辽阔的稳固的战略后方，对创造条件夺取红河三角洲，推进全国抗战胜利，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为此，法军在奠边府建立了8个据点群，共49个据点，划成3个防御分区，即中心分区、北分区和南分区，每个据点群有多层火力配系，挖有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布有重兵把守，并在周围设有40～200米纵深的多层铁丝网、电网和埋有稠密地雷的障碍地带。至1954年3月，法军已将兵力增至2万人，除配有步兵、伞兵外，还有2个榴弹炮营、1个155毫米榴弹炮连、2个120毫米迫击炮连和1个飞行中队。法军每天使用100～200架次飞机，向奠边府空运150～300吨物资，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军也没有建立过像奠边府那样强大的防御体系，难怪法军号称这里“是东南亚的凡尔登”。印度支那法军总指挥纳尔瓦将军扬言，要“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这个据点”，在奠边府“碾碎”越盟部队。
由于奠边府战役事关重大，越军总司令武元甲亲任战役总指挥，中国军事顾问团团长韦国清也率部分工作人员亲临前线，担任前线总顾问。虽然越军经过1953年的政治、军事整训，军政素质有了很大提高，但是面对奠边府这样强大坚固的集团据点群，敢不敢打，能不能打，怎样才能打胜，越军指战员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并非完全一致。比较突出的是，有些干部，包括有的高级干部，对困难估计过高，信心不足，担心打不下来。根据这一情况，武元甲总司令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准备。从两边的实力对比来看，法军的集团据点确实有很多强有力的地方。它拥有强大兵力的防御体系，各个防御中心互相联系密切，而且获得炮兵、机械化部队、空军等力量的有力掩护以及机动部队的支援；而越军拥有的炮兵火力有限，没有机械化部队和空军，且攻坚战的经验比较少，向来只歼灭敌人一两个连、最多是一个营的规模。但是，越盟并不是没有什么优势。从整个战役上看，越盟的兵力比法军优越，而且奠边府位于山林地带，地形有利于越盟，同时它又是一个完全处于孤立的据点，远离法军的后方，一切交通和补给都要依靠空运；这种环境容易使法军处于被动的防御。
开始时，武元甲曾经设想，越军一举突入敌人纵深，打乱敌人的指挥系统，消灭敌人炮兵，速战速决，全歼守敌。但是，随着法军兵力不断增加，工事日益完备，而越军的炮兵又未能全部进入预定阵地，中国军事顾问韦国清认为，这种速战速决的打法已无胜利把握，搞不好还会吃亏。经过武元甲与韦国清分析研究后，决定变速战速决为稳扎稳打，由外围而纵深，逐个据点去歼敌，最后实行总攻。这种打法能使越军始终处于主动地位。这一作战方案很快得到越劳动党中央批准。当时把这种战法形象地叫作“剥竹笋”战术，一层一层地剥，一口一口地吃，最后全歼敌人。
奠边府战役分为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集中绝对优势兵力，从西侧迅速插入敌人纵深，同时从东侧夹击敌人。308师担任主攻，312师、316师从两侧配合。第二阶段，控制敌机场，切断敌人的空中补给线，消灭敌人的外围据点。第三阶段，转入总攻，攻打敌人的核心据点。经军事顾问团与越南人民军前线指挥部商讨后，越军总司令部决定，3月中旬开始对奠边府发起进攻。
1954年3月13日晚，震惊世界的奠边府战役打响了。越军炮兵部队在此之前，就将火炮瞄准了东北方向的“比阿特丽斯”高地和北边的“加布里埃尔”高地。当进攻的命令下达后，越军所有能利用的火炮都暴怒地吼叫着，炮击持续了整个晚上，越军倾泻了将近9000发炮弹。或许是因为越军的集结太隐蔽，或许是越军指挥员刻意追求战争的突然性，法军完全没有察觉到越军会如此早地拉开决战的序幕。因此，法军并没有进行针对性的准备，这给他们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在第一波炮击中，包括高歇尔中校在内的4名“比阿特丽斯”高地指挥官被炸死，失去指挥的法军立刻乱了阵脚。尽管法军拼死抵抗，但经过数小时的激烈战斗后，“比阿特丽斯”高地被越军攻占。14日夜晚，“加布里埃尔”高地遭到攻击。在炮火的猛烈打击后，越军立刻展开人海冲锋，守军则向越军疯狂倾泻子弹，一批批越军倒下了，但是后继者无数。
16日，法军第6殖民地伞兵营空投至奠边府谷地。此次空降，法军飞机遭到越军防空炮火的猛烈打击。法军飞行员进入奠边府上空时发现自己处于敌军密集防空炮火威胁之下，不断有炮弹在自己的飞机附近爆炸，这令法军大吃一惊。正是在执行空降任务时，两名美国民间飞行员———詹姆斯·迈克欧文和华莱士·巴福德成为最早在越南作战中丧身的美国人。由于法军必须依靠空中的大量补给，越军的防空炮火无疑成为了心腹大患。法军开始用轰炸机轰炸越军火炮阵地，但由于越军的火炮隐藏得十分巧妙，法军的轰炸收效甚微。
3月30日，战役开始进入第二阶段，武元甲指挥越军重点进攻中心分区东西两侧的制高点。至4月底，法军中心分区的空间被压缩，只剩下约2平方公里的区域，而且均处于越军各种火炮的射程之内。由于法军的拼命抵抗，阵地攻坚反复拉锯，双方战斗异常激烈，越军部队伤亡惨重，再加上雨季来临和山地丛林地区后勤保障的严重困难等等，越军内部一度出现了动摇消极现象。在这关键时刻，中国顾问团指出：如果仓促撤离，法军势必趁机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必须决战到底，绝不能功亏一篑。胡志明主席也亲赴前线鼓舞士气。
5月6日晚，越南人民军总司令部发出全线总攻的命令。人民军所有炮火，包括由中国装备的、刚刚运抵前线的6管火箭炮向法军纵深齐射。猛烈的火力震慑了法军。7日14时，法军见大势已去，陆续打出白旗。法军指挥官德卡斯特少将向越南人民军投降；其参谋部人员全部被俘，突围逃窜部队也被全歼。至此，历时55天的奠边府战役胜利结束。越军共毙、伤、俘敌1. 6万余人，其中俘虏1万余人，计有法军少将1名，上校3名，中校10名，少校27名；击落各型飞机62架；击毁坦克4辆；缴获重炮30门、坦克6辆，以及大量其他武器和军用物资。
纵观整个战役，人民军的胜利，首先在于武元甲及中国军事顾问团确定了正确的指导方针，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反观法军，选择奠边府决战本身就是纳瓦尔一个最大的错误。法军的优势在于机动和火力，尤其是其伞兵部队。而让这样的部队死守工事，坐等对方进攻，无异于自杀。其次，纳瓦尔低估了人民军的攻坚能力。在中国军事顾问团的指导和大量中国军事援助下，武元甲所指挥的人民军的攻坚能力已今非昔比。因此，纳瓦尔的失败归结于在错误的地点，以错误的方式，打了一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败仗，而纳瓦尔所犯的错误恰恰被越军司令武元甲和中国军事顾问团团长韦国清抓住。
奠边府大捷的消息传到日内瓦，中国、苏联和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的代表团感到十分振奋。5月8日，日内瓦会议正式讨论印度支那问题，法国代表团在外长皮杜尔的带领下，排成一队走进会场。他们一改过去趾高气扬的常态，人人臂带黑纱，身穿黑西装，打着黑领带，如同参加阵亡将士的追悼会。
奠边府战役的胜利，给法国政府内的主战派以沉重打击。1954年6月18日，主张停止战争的孟戴斯·佛朗斯组成法国新内阁，新政府表示将尽快达成停战协议。经中、苏、越等国的努力，7月21日，关于印度支那问题的日内瓦谈判达成最后协议，法国表示尊重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越南抗法救国战争取得彻底胜利，历时近9年的印支人民抗法战争胜利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