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纪的20年代到30年代,由于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农作物产量大幅度增长,加之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农产品价格节节下降,农民的收获越多,报酬却越少。越是加劲干,反而越贫穷,农民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纷纷离开农村,到同样不景气的城市来谋生路。
亨利不希望农民离开土地到城市来找工作,他本人虽是个工业家,但他并不喜欢喧嚣的城市。然而要让农民留下来,就必须把工业带到农村去,这样才可能增加农民的收入,他们也才安得下心来。于是,他想做个实验,在红河上游建一个真空管厂,利用水力作动力,招收附近的农民农闲时来做工。此外,还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农村工厂。
当然,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农民离开土地的原因是复杂的。福特看到的原因虽然是对的,但只从这一点着手,恐怕并不能如他所愿。所以,这些工厂并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
亨利关心农村工业还有一个原因,这与他对大豆感兴趣有关。他曾想过,把大豆油用于汽车工业,如果能够做到,那么从这点着手,使农民既能够生产吃的,也能够生产用的,将农产品和工业品生产结合在一起,就不但可以解决农村贫困的问题,还可推进科学技术的进步。
他把大豆带到福特公司的材料研究室,用一种特殊的汽油把大豆油提炼出来,再用它制成亮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做成塑料。亨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推进有机化学工业发展的先锋。1935年,美国在迪波恩举行第一次农业化学会议。亨利·福特是赞助人,他在会上会晤了全国著名的生物化学家卡巴博士,请他协助,共同研究大豆的开发利用价值。
亨利想解决农业问题,没有成功,但是他研究大豆的兴趣一直不减,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仍坚持这项研究。他的心血没有白费。事实早已证明,大豆的用途十分广泛,特别是与之相似的农产品的加工利用前景十分广阔,如酒精工业,人造板,树脂胶等等,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开拓了一个新领域。
1938年夏,在亨利75岁生日的那一天,他收到了几千件礼物,包括一枚纳粹德国颁给他的勋章,但其中最令他喜爱的是一条以大豆为原料制成的领带。
汽车主义虽死犹生
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后,福特已经到了75岁的高龄,这是他有生中第一次开始显现出他到了年龄。福特总是夸耀自己长得年轻,当他看到路边上的一群孩子时,他常常叫司机停车,走下车来向孩子们挑战似地提出要踢一场球。孩子们对他踢球时的奔跑速度很是吃惊。但是在他过了生日不久,便得了一场轻度中风病,他对外隐瞒真情,说是患了重流感。他自己稍作处置,并告诉福特医院的主治医生,说他已经过他的脊柱按摩医生考尔特的适当治疗。可是当主治医生告诉他需要住院治疗时,福特却威胁他,要把他降为一般医生,以此进行反对。这也可以看出福特变得更古怪,更反常。
在汽车车型经常变换,政府关系愈加复杂,工会麻烦层出不穷的情况下,福特进行生存竞争的能力在削弱。亨利花更多的时间进行旅游。25年来,他经常和克拉拉带着爱迪生兄弟俩,到外地度过许多假日,直到1931年爱迪生去世,这种生活才结束。爱迪生的去世,对福特来说很有刺激,他让这位发明家的儿子查理斯坐在爱迪生的床前,一直守候到他最后一口气,让他儿子把爱迪生的最后一口气呼在一个药瓶里。从那以后,福特一直把这个药瓶保存在费尔兰,当作他的护身符。现在,福特每年要在乔治亚州里奇曼山区他的4000英亩大农场中度过几个星期。这个大农场是在别人建议下,于1934年买到手的。克拉拉教当地的姑娘怎样烹调,福特则把住在他房子周围的孩子们叫来,给他们讲他早年搞汽车工业时如何想家的往事。
在一次访问中,福特找到他这个大农场的看护人巴斯卡姆·马哈菲,说他要找一辆T型车,把变速器拆下来研究研究。马哈非跑遍这个地区,最后买到一辆。当他开着这台已经烧得过热的车回到农场住宅的车库时,福特正在那里等着。他爱惜地看着这辆老式车子,敬畏地小声说:“就是这个样子!”他让马哈菲开车载着他转了一圈后,非常高兴地大声说:“现在,对每一件事都要负责。这个车就代表着我们所做的工作。我希望每个人都认识到,汽车对世界意味着什么。”他要把这辆车拆开,马哈菲把汽车零部件散放在车库的地上。福特决定再找一辆A型车来和它作比较。他们找到当地的事故营救商,那里也没有A型车。他们看到营救商庭院的前门外整齐地摆着几辆车,有“雪佛兰”车、“普利茂斯”车和“道奇”车。这些车的散热器都被撞得凹进去,保险杠都已扭曲变形。他非常得意地说:“2500辆损坏的汽车中没有一辆是A型车,没有一家公司能做到我们这种程度上!”
尽管福特突然这样感情发作,也绝不意味着他是温柔多情的,只要生命还没停止他便不愿交出对公司的控制权。在执掌控制权上,他使用的工具便是贝内特。贝内特扮演看复杂的角色,他是福特的心腹,也是帮他解决各种问题的人;是法官,陪审员,也是刽子手;更是被《纽约时报》形容为“当时最大的民间私人军事组织”——福特汽车公司服务部门的总司令。福特之所以喜欢他,因为把他看作是“名副其实”的人。使福特最为满意的是贝内特这个自傲的小人的办事能力。一天,他们二人开车去胭脂河厂,亨利指着福特公司经营的一个服务点不满地问道:“哈里,我们为什么做煤气买卖?”等到下午他们驱车回家时,贝内特又让他在上午路过的那个煤气服务点停了一下,那个服务点已被贝内特调来的轧路机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花园,铺上了草坪,种上了花和树。福特笑了,说:“这样好,哈里。”
1946年6月,底特律市举行纪念汽车工业50周年的庆祝会,各种庆祝活动持续了10天。
市政府特别建了一座高大的纪念碑,并举行了盛大的汽车游行。人们把这50年间,底特律生产的各种汽车,从最原始的到最新式的排成长长的队伍。司机和车上的乘客都穿上与那辆车同时代的服装,生动有趣地展示了底特律汽车工业发展的过程。当年的赛车英雄,巴尼·欧罗菲驾驶着亨利发明的“999”号车也来助兴。这辆车是杜里兄弟创立的法兰克公司特意为庆典赶制的。游行过程中,有些老式车在中途发生了故障,人们就推着它走,给它披上彩带,就像推着婴儿车一样。
亨利是庆典活动中最受人尊敬的来宾。历经50年的沧桑,底特律成为今天的底特律,汽车成为当今世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亨利·福特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所以他心满意足地接受人们称他为“汽车工业之父”。
亨利·福特二世掌握公司大权后,立即进行人员清洗,并对公司制度进行了改革。
对公司的变革,老福特已经漠然。毕竟是80多岁的老人了,他已经显得老态龙钟。人愈到老年,愈愿追寻过去的东西。福特也不例外,他常常沉浸在对荒郊野村以及农舍、学校和教堂等的回忆中。他跟画家欧文·培根商定,要他创作一个油画系列,再现他逝去的童年和往事:同父亲在草地上看留在枯树枝上的鸟巢;任劳任怨的母亲,不辞辛苦地操持家务,把家里室外料理得井井有条。为重现这一幕,福特选取了最接近原型的场地和他认为最能传神的模特,帮助他完成这一夙愿。这个时期,克拉拉一直陪伴他,他也越来越依赖克拉拉了。为了让老福特换换环境,遣散郁积在胸的孤独与失落感,克拉拉带着亨利·福特同朋友们一道去南方的佐治亚旅行。朋友说:“这真是一个观察野禽习性的好地方。”于是亨利·福特在那儿买了几百英亩土地,开辟为种植园,并购置房产,他有心把那儿变成南方的迪波恩。
然而终于可怕的一天来到了。
1947年4月7日深夜,克拉拉发觉福特有些异常,惶恐地敲开女仆的门:“福特先生病了,病得很厉害。”克拉拉打发仆人去请医生后又回到福特身边。老福特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克拉拉坐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前额,一个劲地呼唤:“亨利,跟我说话,说说话呀!”福特看了看夫人,似乎想坐起来,但坐不起,像一个疲倦不堪的孩子一样,把头放靠在克拉拉的肩上。
过了一会儿,克拉拉觉得他的姿势不舒服,就和佣人一起将他放下,他的呼吸一点点慢下来。突然,佣人说:“我看福特先生就要离开我们了!”
是的,福特先生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在1947年4月7日深夜,正如在他从黑暗中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他也在黑暗中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刻,屋内摇曳着昏暗的烛光,壁炉内燃烧着林中的木柴,像他晚年要返朴归真一样,他似乎是在一个原始的自然的氛围中走进了极乐世界。
汽车大王的死震惊了世界,美国总统杜鲁门、英国前首相丘吉尔、苏联领袖斯大林等著名政治家都打来唁电表示哀悼,并热情赞扬了他对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各大报纸都在显著位置发表文章,众口一词,赞扬了这个给世界、给人类生活带来飞跃的巨人,深切悼念他的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