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姑替祝玉瑾把衣服的下摆弄平,边道:“你在敏姑跟前永远都是小孩子。”话尾的时候,敏姑竟带着一丝哭腔,仿佛祝玉瑾就是她的女儿一样,忍不住去宠爱自己可爱的女儿。
祝玉瑾也顿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转身抱住了敏姑,声音带着哭腔的道:“敏姑,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细心照顾着玉瑾。”自从回到家见到亲人后,她已经不止一次忍不住想痛哭一场了。但是自小性格养成的自强性格让她抑制住了眼泪掉下来。殊不知,再过几天后发生的事让她的眼泪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几年没有回祝府,府内的光景已经大变,上次她从昆山派回来时因为时间太紧急,没有细心看一看,这一次,她要到处转一转。
祝玉瑾本想自己到处走一走,毕竟这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府邸,再怎么大变也不会变成迷宫,但是祝玉梁不依,执意要带着祝玉瑾四处转。
“义兄,真的没关系吗?今天有风,你别着凉了。”祝玉瑾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气,担心的说道。
祝玉梁摇摇头,道:“没关系的玉瑾,不要太担心,我的身体比起前几年时好多了,多亏了柳家从宫中拿出来的药。”说着,他率先迈出了步子,走向后园。
“柳家?”祝玉瑾跟在祝玉梁身后,发出了一声疑问。她在心中想着会不会是柳如云,但愿不是柳如云家,要不然就会欠他家一个人情。柳如云为了得到祝玉瑾而害死辛斐然的事,旁人都不知道,只有祝玉瑾和几个人知道。
“对啊,柳家,就是那个从小跟你青梅竹马的柳如云家。”祝玉梁笑着回头说道。
祝玉瑾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后脸上莫名两团酡红,“义兄!你不要乱说话!我什么时候和那个家伙青梅竹马了?”
祝玉梁故作疑问的道:“什么?难道是我记错了吗?你没有对他有意思吗?”
祝玉瑾叹了一口气,“义兄,你不要乱猜了好不好!小时候只是跟他有一面之缘而已,硬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昆山派的同门师兄。”
“哦……”祝玉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心中想着要不要把柳如云过几天就会来到祝府的事告诉小妹呢?
“哇塞!这里变化好大哦!”
祝玉梁正想着,突然听到了祝玉瑾的惊叹声,他心中莫名的一阵紧张,随后跟了上去。
祝府的地形有些奇特,房屋都是在前园,而后园都是一些花园和一些摆放杂物的小房子,更有一些有特色的木屋摆放在花田中间,仿佛是从花田里冒出来的一样。
以前的后院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花田园地,期间有蜿蜒曲折的小道,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在花田里漫步是最惬意的事;但是此时一片树林取代了这个花田,树林貌似有好几层的样子,外围是一圈各个种类的大树,很难想象五六年的时间居然能长得有八人高了;里面一层树木因为可能没有砍去多余枝杈的缘故,长得不高,但却十分的茂密;再往里面走,就有些阴暗了,可能是高树都把阳光遮去了,这树林里又有许多杂草灌木,所以有那么一瞬会感到有些令人胆寒。
走在这树林里时,祝玉梁说了这片树林的来由。是祝老父的主意,他原本的意思是在祝府种一些栋梁之材寓意好,对今后祝家的发展也有好的念头,假如有一天祝家飞黄腾达,可以用这些栋梁之木兴建宅院。没错,祝熹还是不希望他世袭帝师的地位从王朝消失,只不过如今奸臣当道,不宜朝政罢了,要不然,祝熹早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祝玉梁带到朝廷里了。
“那父亲现在的意思呢?”祝玉瑾看着四周茂密的树林,说道。
祝玉梁叹了一口气,道:“可能是寻求一个保护所吧!小妹,你知道吗?父亲常常觉得不安,所以他近年来、自打曹禄中篡权后都没有再上朝了。”
祝玉瑾点了点头,“父亲是对的,但是倘若一个人铁了心要整你,即便是你藏在深山老林,也抵不过付之一炬的威力啊!”
祝玉梁看着祝玉瑾的眼眸,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
“义兄,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小妹你变了。变得更加沉静内敛,且有勇有谋,还会武功,如今担当帝师重任,身负王朝兴衰的大责任。”说到这里,祝玉梁微微低头,本来就带着一丝哀愁的一双眼眸更是含着水雾一般,“不像我,虽然身为兄长,却是一无是处,整天呆在府中,像是废人一样……”
祝玉瑾轻轻抓住兄长的手,随后紧紧的捏住。
祝玉梁脸上浮出一丝吃痛的表情,随后疑惑的看着祝玉瑾。
“哥哥,你感受到这个力量了吗?”
祝玉梁点了点头,但随即感到哪里不对劲,吃惊的看着祝玉瑾,“小妹,你刚刚叫我什么?”
祝玉瑾也是心中一惊,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隐瞒,便道:“是的,我叫你哥哥。并且我知道了,你的身体里本来就流淌着祝家的血液。”
祝玉梁的眼眸闪烁着,仿佛潋滟的湖光,更仿佛风中摇曳着的山楂的果子,泪水仿佛泉眼要迸发了一般从他的脸庞上流了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我的亲哥……”
祝玉瑾话还未完,便被祝玉梁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虽然薄弱,但却身材欣长,祝玉瑾刚刚到他的肩头处,她能感觉到从哥哥身上传来的激动心情。
祝玉梁从没想过他能这样和自己的亲生妹妹如此相认,本以为他一辈子都要在祝府当一个‘义兄’,更没想到的是祝玉瑾非但没有排斥他,反而用心的教导他不要妄自菲薄,这让祝玉梁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在后园树林里的秘密计划。
当晚,晚膳的时候,一向不能喝酒的祝玉梁,还破格的陪着父亲和小妹小酌了一杯,并且先干为敬。祝熹看到自己儿子突然间的豪迈举动,有些吃惊,但是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后,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也释然了,也是一饮而尽。晚膳后,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散去,反而像平常人家一样,在大年初二的晚上,听着窗外鞭炮的响声,聚在屋子里,一同烤着炭火,一同聊着这六年间那些错过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