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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夜雨悲风之泣

2011年4月4日,中国,滨海市,诺尔小学。

黄昏的夕阳渐渐隐入层层乌云之中,狂风夹杂着骤雨紧接而来,一声声炸雷在漆黑的天空中拉出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卡洛斯中学的校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前来接孩子的父母摇下车窗,在风雨中大声呼喊着,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超强台风“雷神”即将登入滨海市中心,电视和广播等一切媒体都在不断的向民众发出各种提示,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弄得有些人心惶惶。

渐渐的,人群慢慢散去,诺尔小学的校门口就只剩下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她站在无数雨滴交接汇聚成的雨幕下,打着一顶孤零零的粉红色小伞,还在等待着。

“妈妈说她会来的。”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告诉自己,妈妈叮嘱过,哪里都不能乱跑,要不妈妈找不到自己会很着急的。粉红色的书包上坠着Hellokitty小猫咪,被刺骨的寒风吹得不断摇晃,仿佛在瑟瑟发抖。她很喜欢粉红色,因为她和妈妈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粉红色的。

人就是这样,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相同的东西。她对妈妈有着完完全全的信任,毫无保留。

她等了好久,可是却没有见到那辆熟悉的出租车,虽然破旧,但却舒适安全。妈妈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小时候,同学们都以为她家里很有钱,因为别的孩子一放学都是坐上爸妈的电动车或者摩托车,好一点的神气扬扬地大踏步进入崭新的私家车,觉得倍有面子。而她,却二话不说打的就走,因为别的同学都不知道,她就是那辆出租车的小主人。

“孩子,进来避一避雨吧,你家里人还没来接你啊?”门卫上的老大爷冲她呼喊着,暴雨已经愈来愈大了,她孱弱的身躯在雨里孤零零一个人,让人看了也怪可怜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天边如利剑般划过的闪电,还是走进了屋子。

一进门,有一台破旧的电脑,一个年龄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趴在旁边,正在专注的玩着一个枪战类游戏,她听班里的同学说过,叫反恐精英,也就是CS。不过她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妈妈告诉过她,玩游戏会上瘾的,千万不能玩,没有什么好处,她也就乖乖听话的不碰这种东西了。

“小羽,别老顾着玩电脑,,去,接杯热水给这闺女。”看上去门卫大爷好像是男孩的爷爷。

男孩扔了颗手雷,把自己炸死后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旁边拿了个瓷杯,从一把小电壶中倒了满满一杯热水递给她,中间还贴心地没忘用一块毛巾包住了杯子,避免她烫到手。

“谢谢。”她轻轻地说。热腾腾的雾气弄得她眼里有些湿润。

“五年级三班,安辰羽。你呢?”男孩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五年级一班,冷若汐。”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不过安辰羽还是听清楚了。

“哦,是挺冷的。”安辰羽随口吐槽,随即又趴在了电脑跟前,继续打他的CS。

滴答滴答,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冷若汐不断的趴在窗户前用手擦着玻璃,好看清外面的街上有没有妈妈的出租车的身影,可惜没有。

在冷若汐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爸爸的影像,连一点碎片都没有,依稀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小朋友放学了都有一个粗壮,宽厚的肩膀把他们抗在上面,在嬉笑和尖叫声中回家,只有自己,看着漂亮妈妈劳累了一天开着出租车来接自己。妈妈经常会晚点,因为客人有时会去很远的地方,有时会遇上堵车,冷若汐从小也很懂事,从来不抱怨妈妈,但是经常会哭。但有一次,她站在幼儿园门口孤零零的等了一个小时妈妈才来,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但是妈妈下车后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一咬牙,上了车,关上车门就走。在那一瞬间,冷若汐感觉自己被恐惧笼罩,暗无天日。她紧紧的追着妈妈的车尾,一直到家。在路上,妈妈虽然开得很慢,虽然是走的几乎没车的郊区小路,但是那颗悬着的心却一直没有放下,从那以后,冷若汐再也没有做妈妈的车上下学。因为妈妈说,自己必须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坚强,不能什么事都靠妈妈。但是一直到了五年级,妈妈突然让自己转了学,把家搬到了滨海市,由于学校离在郊区的家很远,妈妈才又让自己坐车回家。

她问过许多次关于爸爸的问题,可妈妈每次的回答都如出一辙,“爸爸是个很好的人,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她也就不再问了,或许,是爸爸死了妈妈不愿意告诉我吧。冷若汐心里一直这么想着。

“咚!咚!咚!....。”

老式时钟的金属钟摆接连响了七下,金属音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缓缓回荡,妈妈还没有来。

安辰羽摘下了耳机,回过头来,看着有些手作无措的校花,”你家里人还没来接你啊?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或许是他们有什么急事呢?“

在平日里被大家认为冷若冰霜的校花同学却呆呆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妈妈的手机号。”

安辰羽扶额,不是吧..

“算了,要不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儿?”安辰羽虽然对这个挺漂亮的女孩不感冒,但是却是真心想帮帮她。当然,没别的想法。

紧接着冷若汐说出了离学校几十公里远的住址。

安辰羽风中凌乱。

就在这时候,外面耀眼的灯光照进了屋子,冷若汐连忙擦掉窗户上的雾气,才在模糊不清的水雾中看到了那辆期待已久的出租车。

冷若汐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冒着倾盆而下的雨滴钻进了车中,刚想说话,却看到坐在主驾驶位子上的司机不是她的妈妈,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冷若汐的心里突然又有些恐慌,这时,砰砰砰敲车窗的声音响起,冷若汐把车窗摇了下来,看到安辰羽的脸上带着一抹放松的微笑,“你的伞!快点回家吧。”随即递过来一个粉红色的湿漉漉的小伞,然后一步建起一个水花跑进了屋。

“你妈妈有急事,让我来接你。”男人慢慢说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哦。”冷若汐只是应了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抓着衣角,不断的揉搓。

就像迷途的羔羊,在苍莽的草原上寻不见回家的方向。

他们渐渐汇入车流中,男人大概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便问道:“你听歌吗?”

冷若汐没有答话,轻轻点了一下头。

随即男人驾轻就熟的打开了车载mp3,选择了第十七首歌《ひかりにわ》。这是冷若汐最喜欢的,一首日文歌,今年刚上映的火影忍者剧场版第七部失落之塔中的插曲,动画中的女孩独自一个人在那一片废墟中唱这首歌的时候,冷若汐突然觉得,她,和自己很像。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歌曲?

这个男人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从来都没有听妈妈说起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冥冥中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在暴风雨中找到一棵遮天蔽日,可供自己躲雨的大树一样,很安全。

出租车已经开到了十字路口,往右,就是平常妈妈常走的高速公路,可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家,省时,也省油。但是此时因为暴风雨“雷神”即将登入的原因,高速公路已经封闭,隔着红线可以看到上面没有一个人、一辆车。而往左,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车群,很明显,已经堵车了。照这种速度下去的话,起码要等两个小时。

男人旋转方向盘,刚想把车往左拐,汇入一辆接一辆车的等待中,但是冷若汐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把手伸进书包摸了摸,掏出了一板消炎药,雪儿还在生病呢,要是回去太晚了,那可怎么办啊?

“等等。你,可以走高速么。雪儿还在生病,我要快点回去给它喂药。”冷若汐的声音很低,但是态度很坚决。

男人略微一想冲冷若汐笑了笑,随即随即紧打方向,油门轰鸣,出租车撞开封锁线,驶入了高速公路。

“谢谢。”

黑色的苍穹不要命般往下撒着雨幕,雨点重重地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前方透过被快速滑动的雨刷不断清洗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空无一物。四周寂静无声的寒冷气氛令冷若汐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你今年多大了?”男人问道。

“十二。”

“学习怎么样?”这个问题是大人们百分之百会问的。

“还可以。”诺兰小学第一名,这谁都知道,所以冷若汐每次回答还行也都成了惯例。

“呵呵,真有出息。”男人以长辈的口吻微微夸赞,冷若汐已经习惯了,老师,亲戚们都这么说的。

《ひかりにわ》一遍已经放完,冷若汐按下了重复播放,随即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

突然间,大脑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闯入了她的思想,高贵的九翼炽天使被数条来自地狱的毒蛇缠绕在祭坛上,双眼流出鲜血,羽翼破碎,人类女人在祭坛上痛苦的哀嚎,衣衫褴褛,祭坛下数以千计的骷髅跪地朝拜,身着灰衣的祭司高唱着不知名的弥撒..

冷若汐感觉全身被灼烧一般火热,忍受不住的痛苦令她需要痛呼出声才能略微缓解,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停了,男人却不要命般紧踩油门,车速指针已经飙到红色底部,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

冷若汐全身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男人看到她的面色通红,额头摸上去滚烫,暗骂一声,车速更快,脸上焦急的神色更浓!

“砰砰!砰砰!”

这时,窗外好像有人在敲着玻璃,“靠!”男人一声怒吼,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色卡片,插入方向盘左边一处凹槽中,紧接着,车速猛然骤增,车速仪表盘爆裂,车速已经达到了每小时五百公里,而车身却仍然稳定行驶,完全超越了人类所认知的范畴。

“到此为止了!”一道冷冷的男子声音传来,就像在耳畔轻语。

“怎么可能!”男人愤怒地嘶吼,双手拼命地向右打着方向盘,高速奔驰的车身失控旋转,轮胎与地面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车身在惯性的作用下甩了出去,直冲向路旁的护栏。

“哼!困兽之斗。”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随着话音落下,车顶如锡纸般被利器划破,紧接着被巨大的外力撕裂,分为两半。

男人和冷若汐被摔在了水泥路面上,鲜血浸湿了路面。

“Knight·R2..。。“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仰起头,看着面前着寒光凛凛的人形机器,高达三米的机身伫立在路面上,头部的红外线瞄准仪聚焦在男人的胸口,接着,带来了死神的宣判。

“再见!”枪口喷出的火舌宣告了男人生命的终结。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Kinght·R2中的驾驶员切换了另一个通讯频道,“报告!任务完成,现在准备返回。”

“允许!”另一方传来了简短的回答。

高大的Kinght·R2灵巧地转身,左手抬起,几颗子弹射向另一边倒地呻吟的冷若汐。

“小姑娘,要怪就自己运气不好吧.。”机甲中的驾驶员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啊!”Kinght·R2突然被巨烈的高温包围,在不断的炙烤下,外层机甲居然开始缓缓的融化。

“出现什么情况了!喂!Q1,马上报告!”通讯频道的另一端焦急的询问,可是只有不断的电流杂音在回答着。

“魔法..。”伴随着“刺啦”的响声,这架Kinght·R2的机能完全关闭。

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在雾气氤氲的夜幕下,有一个小女孩,紧闭着双眼,躺在刺眼的红色中...

此时,坐在电脑旁的安辰羽猛然起身,望向天边,嘴角勾起了一抹带着森森寒意的弧度,“又有一位灵媒觉醒了么,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缓缓走到窗边,在布满雾气的窗户上随意勾画着,半晌后,右手抹去了一切痕迹,只剩下缓缓流淌的水滴。

此时,距离失落之夜,还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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