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再去学校。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学校里面的老师,一直受人尊敬的老师,居然是那种样子的怪物。就算他在学校里面是正常的,不会在别人的面前显露那个姿态,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可怖的模样,我就无法安心。
那个样子仅仅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吓得睡不着觉。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能活到现在,应该算是很了不起的了。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天见到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不能去学校,我连家的门都不太敢出去了。一旦出去不知道又会碰到什么样的事情,还是留在家里面比较安全一点。虽然如果对方想要过来的话,无论是墙壁还是那扇脆弱的门,都是不可能阻挡得了的,但是熟悉的地方,总是能让人安心。
但是,我却忘记了,对于别人而言,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这个别人,同样包括我的父母。
我躺在床上不打算起床,但是敲门声却让我无法置之不理。我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头发乱糟糟的。站在门外面的,是我的妈妈,一个普通的中年女性。
“再不起床要迟到了。”妈妈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我今天……不想去学校。”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去。仅仅是靠近,那个地方就让我感觉到恐怖,呆上一整天的时间,我会发疯的。
“为什么?生病了?”严厉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关心。
我摇了摇头,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有想过把事情告诉他们。但是,我害怕,因为害怕而放弃了。我至今为止告诉过两个人,一个想要掐死我,另外一个变成了怪物。万一我哪天发现我的父母也会想要杀死我的话,我就彻底失去了依靠。
只能自己面对这一切,我早就已经确定了。谁都不能说,这是我下定的决心。所以,就没有必要让他们担心。
“如果生病了要去看病。”在早饭的时间,两个人都在轮流地劝说我。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病,不,准确地说,是这个病根本无药可医。
“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追问。但是,你必须保证,只有今天一天而已。”父亲最终结束了这场名为交流的劝说,下达了最终的通告。
“谢谢。”我放松了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还有最后的支撑。
父母都上班走了,我一个人留在了家里。我准备花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好好想想,今后应该怎么做。是回学校面对这份恐怖呢,还是继续逃避下去。这件事情总归要有个解决,拖下去不管的话,会将所有人拖下深渊,我是这么确信着的。
然而,这个时候,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个我正在逃避的人,竟然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我家,也是我最后的避风港。
无处可逃,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宣告了我的死刑。原本就应该想到的,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他会来到这里呢?不,应该是说,我故意避免了自己想到,我在逃避着想到这一点。无论我逃到哪里,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无处可逃。
我拿起了水果刀,准备跟他对峙。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要攻击我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那东西是没有用的。”他似乎并不在乎我手中的武器,的确,看到昨天那个东西,我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这种东西会有用。可是,拿在手中,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来杀我的吗?”我努力地抵抗着恐惧,装作严厉和不害怕的样子,用质问来隐藏我内心的软弱。
“怎么会?昨天你既然已经逃掉了,我就没有杀你的理由了。”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似乎昨天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不,应该把似乎两个字去掉,他对我没有敌意,只不过是在按照自己应该做的事去做,仅此而已。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虽然如此,我也没有放松警惕,似乎就算我放松了一瞬间,就会在转眼之间,被吞噬得一丝不剩。
“来给你个忠告,收手吧。”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却又强调了一边。
“收手,放弃调查,就像别人一样生活着不好吗?把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就这样活下去,对任何人都好。如果你继续调查下去,能够找到的,只有绝望和死亡,在这个的尽头,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这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我大声地说道,“是你们不肯放过我。”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你要调查下去吧。”他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我彻底傻掉了。是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只是我自己觉得应该这样做。我害死了自己的朋友,现在还有可能连累到家人。
“所以,只要忘记就好了。你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尸体和碎肉,你的朋友也从来只是你想象中的人,你也没有见过我。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只要这样想,生活就可以继续下去。”
他说的,没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他,没有道理欺骗我,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现在就杀死我。但是,他只是劝告而已。
只要忘掉这一切,那么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死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有一堆尸体,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忘记这一切,我就可以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是的,他没有说谎,我能判断的出来,他说的,是实话。
“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来尽到自己的义务,告诉你这件事而已。至于你愿不愿意相信,想不想要承认,都没有关系,这一切,跟我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明明是特意跑来警告我,但是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后果。果然,怪物的心理,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是无法理解的吧。
“那么,再见了,不,或者应该说,永别了,这个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