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放手啊爹……我是您儿子啊爹……咳咳……爹快放手……咳咳……”
堂屋中,小刀子正被他老父亲按在地上,脖颈被一双干枯的手死死的扣住,他老爹嘴里发出古怪的叫声,龇牙咧嘴的往小刀子身上啃。
“爹……你醒醒啊爹……娘死了……你不能也发疯啊……快放开啊爹……”
他老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体格瘦弱,性子和气,可此时,却力气大的吓人,整个人更像疯了一样,紧紧掐住儿子的脖子,任凭儿子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只能拼尽全力推住他的下巴,不让他的嘴啃下来。
“刀子!”夏夜惊叫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支木棍冲了过去。
“别过来——”小刀子扭过头看到他,面露焦急,狠狠一拳将他老爹的头打开,再冲他喊道:“小心你背后——”
“啊?”
他人还没走到屋前,却感到背后袭来一嗖阴风,扭头一看,一个黑影“呜”地一声扑了上来!
“啊呜——”
那黑影一把将他抱住,他手里的棍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滚落在地上,他整个人也被按倒在地。
头部剧烈的撞击差点让他昏过去,忍住疼痛往后爬,却发现腿被死死的扣住!
回头一看,一个浑身干枯腐烂的人抓住了腿,它抬起了脸,干枯无容,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下巴上脱落了一层肉露出了森森白骨,嘴里发出“啊呜——”的叫声,嘴唇也没有了,露着带着残肉的两排牙齿!
“你……你是婶?”夏夜瞪大了眼睛,虽然面目全非,可还是认出了她是谁,眼前的这具干尸,竟然是小刀子的娘!
然而她却再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了,嘴里发着恐怖的叫声,干枯的发丝如野草,跟以往慈祥的模样比起来就像是恶鬼转世!趴在地上的拼命朝着他爬,手指甲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夏夜爬起来连退数步,才发现她脖子和身上都挂着铁链,要不是这些铁链,他早被咬死了!
“她已经不是我娘了。”小刀子颤抖声音从背后传来。
夏夜急忙转过身去,发现他已经脱险,反身将他老爹按在地上,扯来麻绳将皮包骨的的胳膊反绑,他老爹却依旧挣扎着,挺着脖子对着门口的夏夜龇牙叫,皮肤就像是几十年的老树皮。
“她……他们……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
夏夜说不出来的心痛,靠在门上身体打起了哆嗦,曾经那么亲切善良的二人突然变的如此狰狞恐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看。
小刀子没有回答,将绑成蚕蛹的父亲拖进里屋,因小时候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身材瘦弱,但常年的锻炼和劳动让他身体健壮敏捷,慎用表情的脸上挂着的是刚毅,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他返回来又将母亲反绑抬进去,最后将房门紧紧锁上。
“他们……都感染古埃奇病毒了吗?”夏夜站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心中的痛苦,悲切的问道。
夏夜从小身患残疾,是个孤儿,被镇上一位没有子女的赤脚医生收留,老医生在他十几岁时便去世了,所以他没怎么感受过亲人的疼爱,小刀子的爹妈是一对很老实本分的农民,人很善良,看他可怜经常拿吃的给他,可以说他在他们身上感受过家的味道,亲眼看他们变成丧尸,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无法用言语描述。
“是我害了我爹!”小刀子忽然说道,倔强的脸上始终挂着刚毅的表情,只是肩膀开始抖动,最后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我娘在半个月前就感染了古埃奇病毒,可是我无法相信她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也无法接受!电视上说很快就能研制出解药,我就和爹商量把事隐瞒下来,我想让我娘好起来,变回以前的模样……可是……”他的手突然抓紧,面部表情不断的挣扎,最后全部沦陷为悲痛,泪水夺眶而出,染湿了整个脸庞,“……今天早上我醒来时看到……看到我爹被我娘咬了……他……他也离不开我娘,被我娘咬死时脸上还带着笑……他和我娘一起去了……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没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还没有保护好他们,我是个废物!废物——”
他开始不停地打自己的脸。
“刀子!”夏夜狠狠抓住他的手,喊道:“你爹的死不怪你,是国家骗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解药!网上铺天盖地全是末世来临的讯息,有的国家已经变成丧尸国度了!但那些什么劳子官为了继续统治人们编出各种谎言欺骗着我们,什么蔓延已得到控制病症能够治愈全是骗鬼的话!只要感染了病毒变成丧尸,人的大脑细胞甚至是DNA全被破坏掉了,无药可救!你不要自责好不好,你爹娘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如果他们能在天上看得到也会伤心,也会走的不安心的,你给我振作起来!!”
泪水洗刷了他的脸颊,他的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自责侵占了他的大脑,“我爹妈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有我们兄弟啊!”
夏夜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他同样很难受,恨不得找个地方哭一顿,但是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还有大彪他们,从小没爹娘,连他们的样子都没见过,不一样活了下来吗!我们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亲人的死而难过的死去,而是为还在的人努力的活下去!”
对他肩膀狠狠一拍,给与他鼓励道:“只有活着才能体现生命的价值!你爹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活得好好的,这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你想辜负他们最后的期愿吗?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让他们二老走的安心!走,跟我去找大彪他们,咱们一起逃走,找个没有丧尸的地方!”
小刀子抹干了泪,跪在门前连磕三个头,望着大门说道:“爹,娘,你们等我,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磕完头的他没有急着走,从窗台上拿来毛笔和墨水,在木门上写上:“别开门,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夏夜看到后满是心酸,他理解他的做法,虽然接受不了爹娘变成丧尸,但是更担心会危害到其他人。
两人离开了宅子,刚冲进胡同,天空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鸣叫声,随后广播喇叭里传出紧急的声音:“下面颁发紧急通知——请大家务必在12点前赶到集市场——务必在12点前赶到东集市场!一切从简,除食品和必要行李外,切勿携带过多物品!以免引起交通堵塞!请务必遵守公安和公务人员的指挥安排,政府在清河市构建了临时避难营,有军队驻扎,请广大群众携带家眷速速赶往——速速赶往——”
夏夜很吃惊,为什么撤离的那么紧急?难道丧尸已经全面爆发了?
这时,胡同里一个正在打手机的人突然把手机扔掉,对同伴说道:“我草快跑吧!一趟火车搁咱镇西头翻车了!从里面爬出来的全是得疯犬病的人!见人就咬,妈的比僵尸还可怕!”
同伴打了个哆嗦,“俺、俺叔家就在镇西头,俺都给他打电话——”
“别费时间了!给我打电话是我老爹!他都看到丧尸冲进院子了!镇子西头都被丧尸占据了,现在手机也打不了了,估计全国都爆发病毒了,快逃吧,咱先去清河市壁避难,等过了这场瘟疫,咱再回来——你就别管其他人了,能活命就不错了……”
那伙伴虽然很不甘心,可最后还是跟着他一块跑走。
夏夜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任凭拨打哪个号,里面连响声都没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连通讯系统都瘫痪了。
“救命啊——有人发疯了——”
突然,巷子北面传来了呼救声,小刀子一愣,说道:“是刘大爷家!他儿子几天前从外地回来不断发高烧,刘大爷说是得了麻风,把他关在了家里,现在看来,也一定是隐藏了病情!”
刘大爷的呼喊声变成了连连惨叫,两个人互相一对视,迅速的朝那边赶去。
刘大爷家大门敞开,几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中,那是刘大爷的家人和邻居!
一只丧尸蹲在地上,从一具尸体中掏出不知是心还是肝的东西放进嘴里,大口啃起来,夏夜突然感到胃肠一阵翻腾,扶在墙边呕吐起来。
那只丧尸抬起头,露出被血染得鲜红的半张脸,肠子还挂在嘴唇腐烂掉的嘴里,乍一看去,似是在恐怖的诡笑。
“呕——”
小刀子也忍不住了连呕了数口,一脸惨白,但是那丧尸却没有追过来,但是一旁的一具尸体却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和它同样的声音,冲二人追去。
“快跑——”
这条巷子由被往南是直胡同,两人快步朝南逃,但是丧尸的速度也非常快,从慢跑变成了大跑,很快就能追上二人。
夏夜在外国网站上了解过“它们”,人类感染成丧尸后刚开始会很暴躁,会跑会跳,到处撕咬,破坏力惊人,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便会安静下来,连行动都变得慢吞吞的,可是如果进食后,会再度暴躁起来,一个成年男子都不是它的对手。
两人逃出了小胡同,外面人看到他们身后的丧尸,吓得惊慌失措,边叫边跑,身上的行李掉的满地都是,好些人被推翻在地上,后面的人为了逃命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
看到这番混乱的场景,夏夜一把将小刀子拉住,“那边有辆车,你跟我一起把它推过来!”
两人合力将一辆破旧的拖拉机推进胡同里,刚好卡住胡同口,小刀子又捡来两块转头放在轮子下,暂时把丧尸堵在了里面。
丧尸挤在墙和车中间,向两人伸来干枯的手,张开血口狂叫,看到这幅模样,他俩后背涌起深深寒意,不由抖了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