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秋天并不安静,豺狼为了多找些猎物储存起来过冬,已伤了不少人。谷峡两岸的山海拔也不算低,入夜的野狼谷,凉风阵阵,冷的吓人。
看着渐渐减少的粮草和日益变冷的天气,大北的心情真的好不了哪去。他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给的命令只是守,只能守,为什么不能攻。作为大将军,他的疑虑是不能表达出来了,甚至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带兵打仗,士兵们的士气和忠诚信念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虽然年纪轻轻,但毕竟行军打仗也有十多年之久,见过的战事,拼过的大刀,两只手也是数不过来的。
但二虎并不如此。二虎自从看到了大将军对与野狼谷的上游险滩的想法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期盼着大将军会有所作为。可不成想,这等了一天又一天,足足近十天,仍然没有丝毫动静。以二虎的性子和脾气,肯定是不肯罢休的,他站在山头来回踱步,窃窃的想向大将军探个究竟。其实也不能怪乎二虎,大将军整日呆在军帐之中,研究战事地图,老三小潼自从上次见到他,被大将军派出去又执行任务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见过。兄弟三人,现在看来也只有二虎最闲,以他的性格又是个闲不住的人,非想着找点事做不可。
二虎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进了大将军的营帐。
“大哥,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二虎生性直爽,说话直截了当。
“讲!”大北心里有底,故意装作不清楚。
“大哥,额,你也知道,咱的这些兄弟们已经在这野狼谷呆了近三个月了,来的时候草木都还是浓浓绿绿的,你看现在都快荒草一片了。额,我是想说,上面,就没什么打算吗?就让咱这么一直守下去吗?大哥,你别忘了,这野狼谷的对面,可还是咱的地界呢”。二虎跟以前一样,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大北早就预料到二虎会有这么一出,不禁被自己的猜中给逗笑了。
“老二,这上面没给命令,我也不能怎么着吧,我也不想就这么呆着,时间一长,这兄弟们也会呆出一身臭毛病的。再等等吧。”
大北故作镇定的劝着二虎,其实他心里也着急。
二虎自知没趣的走出营帐。
或许,这就是战场跟官场的差别吧。军人以打仗为天职,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勾心斗角,更不会在意官职的沉沉浮浮。连生死都见过的人,还会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自然不会。
小潼的出现又使二虎有了兴趣。
跟上次一样,小潼跟二虎打了个招呼就把他拉尽了帐里。大将军对于小潼的到来并没有多少的惊奇,倒是二虎,追着小潼问东问西。小潼也真是的,卖着关子,就是不告诉二虎。
大北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倒也不吱声,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闹来闹去。
或许是小潼看到了大北的表情,示意二虎不要再闹了。正儿八经的说起了正事。
“大将军,我过了险滩,对面是一片浓密的森林,密不透风,是藏身的绝佳之地。此处森林距离麻利的驻兵大概有百里,以我们的行军速度,一天时间绰绰有余,不过要是在晚上的话,可能还有些延迟。麻利西侧守卫并不严,大概是有了这地形的自信,部署百密一疏。我们在外围也只能看到这些了,其他的,必须接近了才能探查清楚。”严肃的小潼,让人觉得还是有些杀气的。
小潼是兄弟三个中最不像军人的一个。天生体瘦,看起来羸弱无力,文质彬彬,没有看他打过仗的人还以为他是个书生,其实细细看来,小潼确有几分书生气,天生爱看书的他也不能总像二虎一样,看起来就是个匹夫吧。但小潼的战术技能还是值得一提的,他的短刀是一绝,短兵相接,小潼从不吃亏。所以大北才让他过了险滩做起了密探的工作,而不是虽然勇猛却有些稍稍鲁莽的二虎。
小潼的情报来的相当及时,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二虎躲在一旁撅着嘴生闷气。大北知道二虎肯定会这样,他也对自己一直瞒着二虎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军事打仗不是儿戏,有些时候迫不得已,对身边人隐瞒也实属无奈的。还好,二虎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有了打仗这等让人兴奋至极的大事,谁还在乎那些个小斤小两的破事。
到这里,二虎和小潼才大概了解了大北的想法。大北看着隐瞒不住了,只好全盘脱出。
早在刚来到野狼谷之初,大北就留意了离自己驻营并不是太远的野狼谷上游,他在地图上早早的看到了险滩,但那时并没想到会在这荒无人烟的野狼谷呆这么长的时间。这两个月下来,朝廷中的政治斗争顺延到了战场,前面多次贻误战机,到现在连粮草都送的不再及时了。大北越来越觉得,这场本来可以速战速决并且稳操胜券的战事,不再像自己所意想的那样发展了,他觉得这不再是一个将军就可以左右的局势了。
可是大北并不甘心于这样一次大规模的劳民劳军,却换了无期限的等待。大北不甘,小了说是战士们辛辛苦苦的行军至此,不能白白跑一趟,这以后还能不能带兵了。更重要的是,野狼谷的北边分明就是我北国的疆土,凭什么让这麻利抢了去。
大北思前想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索性组织了这次偷袭。
当下的局势,现在看来还是倾向于北国的。
当晚,大北召集二虎和小潼,让他俩各自找十个信得过的,能力较强的弟兄,明日午时,在野狼谷的山头上集合。
二虎和小潼选好了人,大家一听有活干,疏散了这么久的身骨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大北选了五人,亲自带军,二虎小潼自然知道这种行动的危险性,可扭不过大将军的执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兄弟们当晚备下了粮食、水和器械,尽量的减少负重,这样的偷袭,急行军是躲不过的,撤退的迅速更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
大北和小潼在军帐里研究行军路线,二虎则在外面偷偷的安排这二十几个亲信。大家都知道,大将军是没有收到命令的,也就是说这次的行动,也只是大将军自己一个人的决定。这样的行动一旦外泄,行动会立即取消不说,大将军的处境更会变得危险,严重的连命都丢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所以这次的行动,人数少,隐秘。
二虎安排完了将士们,进了帐,看着大将军和小潼商量已定,这也放了心。俩人刚要走,却又被大将军喊了停。
大将军好似有话说,却又不太容易开口,忍了忍,还是说了。
“明日子时,我们大概已经过了野狼谷,在谷另侧的森林里,我们会再遇到一个人,额……”大将军说话从没有这么吞吞吐吐过。“额……是一个女人。”
二虎和小潼自然很是经验,在爷们成群的大北军营里,在了无人烟的野狼谷里,竟然会出现女人。这样的稀奇事当然躲不过二虎那对于八卦敏感的嘴,话在嘴边,刚要开口,被小潼一把抓了出去。
被拉出帐外的二虎,支支吾吾比划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小潼使劲向他递了个眼神,这才作罢。小潼看了看二虎没有再问的欲望了,摇摇头笑着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二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现在早已入夜,本就安静的野狼谷多了几声狼叫声,听来甚是吓人。见惯了这种场景的士兵们倒也没什么了。夜里的凉风阵阵,吹的站岗的士兵们精神十足。
躺在旁边军营里的二十几个人却睡的正香,每个人手里还握着兵器,他们知道,明天定是场硬仗,现在来说,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远处的山头上,野狼还在狂叫,安静的山谷里,显得这声音更加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