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英让广友、来锋去截住凤鸣，他和海龙挡住姜豁牙子。姜豁牙子抡了一阵扁担，打不着人，放过海龙，单追沙英。
沙英拖着板镢子后退，等姜豁牙子扁担打来，将板镢子向上一迎，当的一声，震得姜豁牙子两手发麻，扁担飞到一边。
姜豁牙子徒手来拿沙英。沙英手里拖着锋利的板镢子，抡起来，要砍人的架势，姜豁牙子不怕，继续追赶，沙英连连后退。
姜豁牙子紧追沙英，海龙紧追姜豁牙子，从后边用板镢子一钩，钩在姜豁牙子的脚脖子上。姜豁牙子一头抢到地上，抢了满脸黄土。
广友、来锋已将凤鸣截回，四个人押着凤鸣向红柳村跑去。姜豁牙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再追。
沙指导员在柳树林里审问凤鸣。问他叫什么名字?凤鸣翻白眼，不说话。又问你的家在哪里?仍然不回答。再问多大了?凤鸣摇摇头。
沙指导员仔细端详了一番，看他也不像敌人的探子，于是问道：“你是真探子还是假探子?”
“你看着是真的就是真的，你看着是假的就是假的。”凤鸣说。
这孩子挺顽固，挺难缠，好像是个刺儿头，不好对付。
沙指导员说：“我看你是真的。”
“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又能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日本鬼子杀害中国老百姓?“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帮助敌人?”
“混豌饭吃。”
“我们也给你饭吃，你跟着我们干怎么样?”
“不干。”
“为什么不干?”
“你们没有好饭吃。”
“你是不是苦出身?”
“是。”
“你的家在哪里?”
“不告诉你。”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不告诉你。”
“你的家是不是在城里?”
“不告诉你。”
“我看你是城里来的，你给我们送情报怎么样?”
“不干。”
“为什么不干?”
“太危险。”
“你给敌人当探子难道不危险?”
凤鸣低头不语。
“你到底干不干?”
“不干。”
“真不干?”
“真不干。”
“拉出去枪毙。”
沙指导员提着手枪，押着凤鸣来到河岸上。
凤鸣全不当回事，东看看西望望地向前走。
沙指导员举起了手枪。
悠悠的寒风卷起一股股尘土，扑到凤鸣的脸上，他木头一样地站着不动。僵持了一刻，枪声没有响，凤鸣也没有动。
沙指导员向沙英使了个眼色，沙英对着凤鸣喊道：“要开枪了，赶快改变主意。”海龙、广友、来锋也一个劲地喊：“开枪了，开枪了，要开枪了。”
凤鸣无动于衷。不知道他是想死，还是不怕死。
沙指导员又等了一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枪。
沙指导员走到凤鸣跟前，把凤鸣的身子转过来，说：“你小小年纪，倒有些胆量。这次我们不杀你，希望你以后能为我们做事，不要仅仅为了混豌饭吃，就给敌人当探子。日本鬼子是全中国人的敌人，你也是中国人，要认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不要打错了主意，上了敌人的当。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河来玩，我们给你弄好吃的。你走吧。”
凤鸣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