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合理地、适当地使用外治法是提高临床疗效的重要手段!
前几讲,我一般都会把治疗机制讲清楚,这一讲我只写病案了,把问题留给学友们去思考!
问题1:为什么肾衰会出现呕吐,中医是怎么解释的?
问题2:病案2中为什么首次使用益胃汤去头煎?
问题3:中药灌肠治疗肾衰的作用是什么?
问题4:小女孩感冒初起用什么方?
问题5:西洋参、红参在药用功效上、适应证等方面有什么不同?
问题6:为什么肺热病常可伤及胃阴?
问题7:紫苏梗、藿香梗配伍的作用是什么?
问题8:谈谈你对外治法的看法。
问题9:请学友们把你们所知道的、在临床上使用过的、确有疗效的外治法发出来,供大家学习。
问题10:请大家谈谈吴茱萸外用止呕的作用机制。
说说几个疑难病例的治疗
2006年,网上闹得很凶,自张功耀提出“告别中医”,于是乎,反对者振而呼之,欲置张氏于死地。支持者亦不少,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很多中医学者书文捍卫中医,说实话,除了说说“中医发展史”的辉煌,中医为五千年中华民族的繁衍兴旺做出的巨大贡献之外,好的反击文章并不多。
张氏“告别中医”理由之一是中医的理论不能指导临床,10个医师看1个患者,弄出10个证来,开出10个方来,所以中医不科学。
中医的理论科学吗?能指导临床诊治疾病吗?这个问题有很多文章从不同角度出发在理论上回答过,我就不说了,建议大家看看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哲眼看中医》。
我说几个病案,大家自己分析,看看中医是否能够指导临床。
一、长期发热治从湿温辨证、热从战汗而解
此患者是我一个朋友爱人的弟弟,大家相聚的时候,他向我说起他的小舅子的疾病,说患者发热2个月,在某医院诊治了20余天,既未弄清诊断,病也未好,花了五千多元,家里穷,没办法只好出院,问我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就让他把患者带来。男,26岁,1995年9月6日初诊:2个月前劳作大汗,冷水淋浴后发热、头痛,按感冒服用西药后热退,4天后又发热至今,就诊时已60余日。每日下午3时许开始发热至次日黎明热退,热势波动在38.5~39.6℃之间。刻诊:体温39.1℃。面容消瘦,肢体困重,乏力倦怠,少气懒言,脘痞纳差,口干思饮但饮之不多,舌红干,苔白厚如积粉。
此处的辨证,面容形体消瘦,乏力倦怠,少气懒言,脘痞纳差,这些症状最易误导人,看起颇似中气亏虚的证候,但在湿热困脾也最常出现,如何鉴别?舌脉最为重要,舌干红,苔白厚如积粉,乃湿温之邪客于膜原的典型舌脉。故综合四诊当诊为湿温,辨证为湿热内伏膜原,阻于气分。这湿热之邪侵犯人体,常常缠绵难愈,病程较长,是以有60日发热而不退。治宜宣畅气机,芳香透达,方用三仁汤合达原饮化裁:
杏仁6g,白豆蔻6g,厚朴6g,法半夏6g,草果6g,柴胡6g,薏苡仁15g,槟榔9g,黄芩12g,知母12g。日1剂,水煎服。
方取三仁汤之三仁,分消三焦,宣畅气机。湿邪客于膜原,此时邪不在表,忌用发汗;热中有湿,不能单纯清热;湿中有热,又忌片面燥湿。当以开达膜原、辟秽化浊为法,故合用达原饮。方用槟榔辛散湿邪,化痰破结,使邪速溃;厚朴芳香化浊,理气祛湿;草果辛香化浊,宣透伏邪。以上3药气味辛烈,可直达膜原,逐邪外出。凡温热疫毒之邪,最易化火伤阴,故用知母清热滋阴,并可防诸辛燥药之耗散阴津;黄芩苦寒,清热燥湿;加柴胡辛凉透邪外出;半夏化痰燥湿。
二诊:服方4剂后,不仅发热不退,而且乏力益甚,口干唇焦,舌红干、苔白厚而燥,查体温39.5℃。很显然,湿热久羁化火,耗气伤阴了。为什么会在服用药物后,病情不见好转反而加重呢?这就值得反思了。证属湿温,湿与热合,缠绵难愈,湿热久羁,稽留气分耗气伤阴,遂出现湿热不解与气阴耗损的复杂局面,治以三仁汤宣畅气机,分消湿热最为适合,俾气机宣畅,湿与热分,则病能向愈,然气阴耗伤又不可不顾及之,所以去了三仁汤中淡渗之品,以防进一步伤阴,但忽视了达原饮中多苦温之品,易使气阴受戕,故有湿热之邪更有化燥之势,但其病仍在气分。
凡治大病久病,顾护正气最为关键,宜急急顾护气阴,佐以宣畅气机,方改生脉散和三仁汤加减:
西洋参9g,五味子9g,杏仁6g,白豆蔻6g,薏苡仁12g,枳壳10g,川石斛15g,麦冬15g,芦根18g。日1剂,水煎服。
仍用三仁(杏仁、白豆蔻、薏苡仁)、枳壳分消三焦,宣畅气机,以化湿邪。
用生脉饮改人参为西洋参合川石斛、麦冬益气养正,顾护气阴。芦根清热养阴,辛香透邪外达。
三诊:服方3剂,热虽未退,但身体困重,少气乏力明显好转,口干减轻,舌体明显转润,此乃气阴渐复,有托邪外出之兆。遂转方如下:
杏仁6g,白豆蔻6g,枳壳6g,淡竹叶6g,西洋参6g,通草6g,薏苡仁9g,大豆黄卷9g,川石斛12g,五味子12g,麦冬15g,芦根15g。日1剂,水煎服。
既然气阴渐复,即当加强淡渗利湿、芳香化湿之力,以祛湿邪,使湿与热分,故在前方中加入淡竹叶、通草甘淡清热利湿之品,佐入大豆黄卷化湿。
四诊:服方2剂,战汗热退,倦怠乏力,舌红干、少苔,知饥不食,脉细弱。
很显然,患者正气来复,湿热之邪通过战汗而解,然阴虚未复,表现为中焦胃阴不足。叶天士说热病“不伤肾阴,必耗胃液”,遂用五叶芦根汤加减益胃养阴兼清余邪,药用:
沙参12g,麦冬12g,石斛12g,佩兰6g,荷叶6g,藿叶梗各6g,芦根18g。7剂,水煎服。
这个发热长达60余日病例,西医既没有作出明确诊断,而且经过长时间治疗也未能获效,在经济极端拮据的情况下,改由中药治疗,整个治疗期间,完全是以中医的理论作指导进行辨证施治,未使用一片西药,也未进行输液,尽管治疗过程中有曲折,但终获痊愈。你能说中医的理论不能指导临床吗?!对待中医理论正确的态度是不要沉溺于争论斗嘴皮,而是学好它、用好它,毕竟疗效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对诊断为“发热查因”或者说“不明原因发热”的患者,我的经验是按照中医的理论进行辨证,常能取得较满意的临床疗效。
二、顽固湿疹用药似离常规,其实不离辨证
这位患者是皮肤科的患者,大家可能会问,怎么会找到你这内科医师看?说起这个患者,很有意思。
某年夏季,我还在急诊科工作的时候。一天,“120”给我们送来一个女患者,40岁,陪同来的是她单位的同事。患者的同事告诉医师,说她有冠心病,经常上班发心衰,半小时前又发了,出气不赢,请我们快点想办法!
于是我就和内科当班的医师一起去看患者,患者平卧在抢救床上,呼吸稍促,精神很紧张,牙咬着半边下嘴唇,口唇无发绀,听诊双肺呼吸音清晰,心率不快,律齐,无瓣膜杂音。于是问患者,主要感到怎么不适?患者不答,用手掰开其嘴,患者就说,心悸,胸闷,出气不赢,气欲脱。须臾,牙又咬住半边下嘴唇不能言语,再掰开其嘴,又能说话,接下来又咬着半边下嘴唇,反复如此。很快,护士做完12导联床边心电图,结果是12导联完全正常,心衰、心绞痛均不像,呵呵,我就怀疑是癔症了,挺有意思,10mg安定什么都缓解了!
她的丈夫也很快赶来了,患者在输液留观,我就把他叫到我的办公室了解具体的发病情况。他说,近2年,患者老是发心慌心悸,胸闷,白天发,但在夜间发的更多,在某医院看门诊多次,一直诊断为冠心病、心绞痛,硝酸甘油、肠溶阿司匹林、地奥心血康常年服用没停过,但夜间发作次数并没减少。我就问做过冠脉造影没有,他说没有,我就问每次发作的时候都和这次一样吗?他说都这样。
我又问是发作的时候去看的心内科吗,他说看病都是在不发作的时候。呵呵,搞心内科的人,可能会怀疑这冠心病的帽子不太成立了!
他的丈夫接下来告诉我,他夫人患皮肤病12年,在全国很多地方看过,也看过很多名家,都确诊为湿疹,但就是看不好,常年吃药,家里为了看好她的湿疹连房子都卖了,希望收费给以优惠。正说着的时候,一护士进来向我汇报他夫人病情观察情况,听他这么说,就多了一句嘴,说我们主任中药开得非常好,你可以请他为你夫人看看病。
这患者就是这么让我这内科医师为她诊治皮肤科疾病的。检查患者,腕、肘屈面、胸腹、腰背、双下肢、尤其是小腿很多地方,有大量的搔痕,小丘疹、水疱、渗出夹杂,很多部位皮肤增厚粗糙,呈苔藓样变,脱屑,色素沉着的地方皮肤呈黑暗色。虽在炎热夏季,扪之四肢冰冷,长衣长裤,问之畏寒否,患者说,不能吹一点风,再问二便正常。视其舌淡胖,边有齿痕,脉沉细无力。
这皮肤病有12年,我可不敢随意地开方,让患者家属取来其就诊皮肤病的病历,好家伙,厚厚几本,我是慢慢地研究,什么清热燥湿、祛风胜湿、养血祛风、燥湿止痒……常用的治疗湿疹的方法是应有尽有,其中不乏大家手笔,按患者的说法是100元、50元的号子没少挂!惟独没有温阳散寒祛湿一类的方药,呵呵,看到这句话,大家就可能明白我的诊断辨证思路了。
病机十九条中有这么一句话,说“诸痛痒疮,皆属于心”,为什么这患者在患湿疹多年后出现反复发作的心悸、胸闷的症状,而基本的检查未发现阳性的结果呢?那是因为湿邪客于肌肤,日久不解,侵淫血脉,内归于心而致心气、心阳受损,故心悸、胸闷、发则有气欲脱之感!结合患者夏季仍扪之四肢冰冷,畏寒,舌淡胖,边有齿痕,脉沉细无力,当属典型的阳虚寒湿浸淫肌肤,治当以温阳散寒、和血祛风、燥湿止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