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锦也觉得兴奋,但凡他乡遇故知,即使只听到一两句熟悉的语言,都会觉得兴奋吧。
走了一圈,工人们还没有摘到这一片田来,所以气氛没有方才那般热闹,藤井心情倒也还好,一路走就一路随手摘了葡萄在手上,还不忘跟良锦讲解葡萄配什么药有效。
容卓大呼受不了:“百合,我都没付工资给你,你不要这么敬业好不好!”
藤井百合吃完手上的最后一颗葡萄好像想起了这个问题,她大概是想开口敲下竹杠的,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于是没有再接着学费的问题讨论,拿出一根手绢擦掉手上的葡萄汁方才道:“容卓,你太丢我的脸了,都两个月了,还没把他们打发掉。”
容卓自然知道了她在说什么,不是他丢脸啊,是他故意的!
“哎,我没办法啊,谁叫百合姐姐魅力大呢?再说他们哪里要我管?两方一碰面就开始打,这两个月不知毁了我都少东西,我都没和你算!”
“是么?”藤井百合的眼角翘起,那样子好像是笑着的,她不再看容卓,而是对这良锦到:“良锦,我一直教你要学以致用。现在有朋友来了,我去西南方向,你往东南走,明不明白。”
良锦现在最差的就是“实习”的机会,一听到藤井说的话眼里就开始闪光。容卓都还来不急说阻止的话,她就自动的把百合姐姐的话落实到实处了。
两个女人走只前还异口同声的对容卓说:“不许跟过来!”
得!容卓找了一棵看起来比较顺眼的葡萄藤在下面坐下。摘着葡萄吃了起来。
如今看来,他近一年做的最最最错误的事情就是把藤井招到法国来教良锦,自找的!
良锦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来了,却是兴奋的很。
这是什么,算她的第一次实战演习么?
良锦一手按在自己从城堡里带出来的那些难怪出来之前藤井特意交代让她带东西,原来防着这种情况出现。
良锦按照藤井交代的话,听话的往东南方向走,等走到差不多的时间就半蹲下来,察视周围的情况。
刚刚蹲下来,良锦就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男人的脚步声,却又不是容卓,容卓的脚步声很轻快,走着路恨不得跳起来。
既然不是容卓,那就自然是藤井的那些朋友了。良锦手腕微抬,有意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银色的镯子,虽然没有藤井手上的那副精致好看,用处却大相径庭。
那个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最后竟然伸手在她肩头拍了一下。
藤井百合的朋友倒还都是大胆之人。
良锦迅速的转身扣动手上的机关,两枚银针飞出嗖的一声入对方的左腿。
良锦向后退了两米。
收手
抬头
凝眸
面前站在的人几乎让她觉得自己碰到鬼了。
不是说来的人是藤井的那些“朋友们”么?怎么她的朋友长了一张顾少骅的脸?
顾少骅也觉得很惊讶,他本是听说加西亚家族的头头最近在法国,他才亲自过来找他谈事的。谁知道关键人物没看到,却在法国的葡萄园里看到了一个和良锦非常相像的身影,在异国看到中国女子的机会本来就少,更何况是碰见一个和良锦像的人。
他上前求证,不过是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一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人,当场就对他动手,银针飞入的时候他疼的不自觉的闷哼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几乎同时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良锦已经三个月的肚子微微的显现出来,顾少骅扫了她的小腹一眼,惊异之情溢于言表:“你怀孕了!”
良锦以一种母鸡护雏的手势护住自己的小腹,她对顾少骅并没有多少好感,一见到他就把她这几个月在法国积累的好心情都打消了:“这个和你没关系。”
眼见着她就要走了,顾少骅强忍着小腿逐渐增强的麻木感追了上去。
“孩子是习风的?!”
良锦很讨厌再次看到顾少骅,她语气不善的道:“你最好先去找个诊所把银针取出来。不要管这个孩子的事,这个孩子跟你们白义帮没有任何关系!”
顾少骅不信,怎么可能跟白义帮没有消息:“不是习风的孩子?!”
“不是!”
“我不信,除了习风,还有谁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这个跟你没有关系。”
“如果是习风的孩子的话那就跟我有关系。”
他断然不肯松口,良锦想就凭自己现在这种半桶水的功夫,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肯定不是顾少骅的对手,她于是咬咬牙干脆的道:“你不要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们白义帮的男人才算男人!这个孩子不是习风的!”
“那是谁的?”
容卓刚刚听到动静忍了又忍还是从葡萄树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谁知道一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当仁不让!他乐意之至:“我的啊!”
顾少骅不可置信的看着容卓:“容卓?!你怎么在这里?”
容卓很大方的走了过来,很大方的搂住良锦的肩膀:“没办法,这地方适合养胎,我不早说不想混了要退下来娶个老婆么?”
顾少骅知道容卓说话,向来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件事情他如果着意去问,反而问不出答案,只能静观其变,至于良锦肚子里那是谁的种,他对习风还是莫名其妙的有信心的。
顾少骅瞳孔里闪过一丝光亮,良锦觉得他又要有什么坏主意了,果不其然,他按着银针射入大腿的地方,也不在刚才那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只道:“容卓,刚才和良锦交了手,麻烦你帮我找个医生把针取出来。”
“呦!”容卓有点喜出望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针上淬了毒。得,我们相识一场,也不能见死不救是吧!”
他一说完良锦就甩开他的手向另一边走:“你要救你自己救。”
容卓拉不住她,于是道“小锦,你这么狠心?”
良锦头也不回:“这世上,我最想让他死的人就是你面前这位。”
容卓见她走忙高声问她:“你去哪里?”
“找百合姐姐!”
容卓转回目光来,盯着面前有些憔悴精神却还是算好的男人,两只狐狸同时笑了起来。
容卓:小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少骅:容卓,你骗不到我。
藤井百合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得开心颜。裙子上染着的血迹倒是让良锦胆战心惊。
她被告知这几天休息。
那两只势均力敌的狐狸又天天在她的眼前晃荡。
不是下棋,就是骑马祸害森林里那已经剩的不多的小兔子。再不然两个人庄园里打着高尔夫,说着她听得懂听不懂的话。
大部分时候,良锦很不乐意和他们说话。
很累!
和猜谜语一样,她永远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容卓这种平时不紧不慢的人,碰见势均力敌的对手也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以免落了下风。
良锦并不想看到从前的人和事打扰到她现在的生活,所以良锦忍无可忍之时就找了个机会把容卓打发到一边去,自己坐在了顾少骅的对面。
“顾少骅,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少骅本来手执黑子和容卓正下的个不分上下,这会儿良锦问他,他就老老实实的交代:“我想你亲口承认那个孩子是习风的。”
“有意义么?”
“没有,不过有这么多人在做没意义的事情,不少我一个。”
顾少骅见她那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又道:“我在这里住了两天,你都没问我习风他好不好?”
不问么?
她为什么要问?
良锦想,她不要问,她不想听到关于习风的任何的消息,她在这里学了两个月,不是不累,可是她累的很开心,能支持她一直走下去的就是从前的那一份感情。
所以她不要问。她不想知道关于习风的任何事情,他不是要和薛叶奎结婚的吗?
那么她还要问什么,问出点让自己更死心的东西么?
“我对他的消息不感兴趣!关于这个孩子,顾少骅,我不希望你多管闲事,不管孩子是谁的。它现在很安全!没人任何人打他的注意”
顾少骅的眼睛里蒙着淡淡的雾气,又从怀里掏出烟盒来。
良锦虽然恨他,却并不是有意提起宝宝的事情来,他做的再坏也是宝宝的爸爸,宝宝死的时候他那种几乎要发狂的神情她还是历历在目。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他抽出烟来,想要点燃:“都是我做错的事,你是对的,孩子,不跟我们扯上关系可能还安全点。良锦,但是这个地方也不一定安全。容卓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你如果真想要找安全的地方,法国不是个好选择?”
他神色有点黯然,自从颜颜死后,他大部分时间都陷在这样的悲伤之中。
良锦看着这样的顾少骅,就会想起习风。
如果,死的是自己,不是颜颜,习风会不会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