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去。”良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必须去,你去了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去了!”
良锦后来几乎是被容卓拉扯着送上飞机的。
躲躲交给了阿姨,她只身一人上飞机,坐安稳了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要去哪里,还是空姐告诉她,航班是直飞美国的。
美国……
她现在脑袋里一直是乱哄哄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容卓送她上飞机的时候跟她说的一句话:小锦,给我点信心,我希望你会回来。
她懵懵懂懂的跑到美国去,来街机的人竟然是顾少骅。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少骅淡淡的笑了笑:“国内的人都以为我们死了是不死?”
“我说了让你等我们半个月。”
良锦迅速的明白那一场大火和爆炸,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场金蝉脱壳的把戏,只是容卓不是要她来美国见习风的么?怎么来接她的却是顾少骅?
顾少骅带她上车,一路上都是寡言少语的。他原本话就不都,今天又是格外的沉默。
他虽然掩饰的很好,良锦还是看出了异样:“你们什么都瞒着我,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以为习风死了的时候,几乎是万念俱灰。这件事容卓知道,顾少骅大概是策划人,可是大家都瞒着她,只是瞒着她。
顾少骅说:“我们商量好了不告诉你的。只有你才能让警方相信我们是真的出了事。对,这本来就是我们预谋已久的事情,我们已经在瑞安的帮助下把大部分的财产都转移了,这一场戏,本来打算是在半个月之后上演的,没想到你走的这么急。”
良锦笑了两声:“原来还是我的错,你们骗我,还是我的错!”
“也不是这么说,我处心积虑了三年,换取了足够的筹码让瑞安肯出手帮我们,在这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没想到篓子出在了四儿的身上。”
提起薛叶奎的时候,顾少骅的也忍不住悲伤外露:“她竟然在码头上藏了一整船的烟花,她知道习风自由了之后一定会去找你,我千算万算,就忘了算我们这个四妹妹。她是存了必死的心,点燃了那船烟花。习风为了救她。”
“他怎么呢?你能一次说清楚么?”难怪容卓说一定要她过来,难怪接她的人是顾少骅。
“良锦,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你交代了。”
“习风为了救四儿,被灼伤了眼睛……”
私人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空落落的冷清。
顾少骅待这良锦到习风的病房区,病房的窗子蒙着一层毛玻璃,良锦在玻璃的这一端驻足,她没有马上进去,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的。
护士换了药出来,把门拉开了一个口子。
顾少骅道:“你不打算进去么?
良锦微微迟疑,终究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她觉得有点恍惚,就像做梦一样,明明前不久他还到躲躲的病房里去看孩子。他轻吻躲躲的脸,跟她说不会来打搅她和孩子。
现在,她跑过来,却发现他沉睡在病床上,差一点就要和她天人永隔。
顾少骅跟在她后面走进来。
“他今天早才做了手术,大概现在还不会醒来。”
良锦的时差没有调过来,耳朵里一直有声音嗡嗡的在叫。病床上的男子,眼部被白色的纱布蒙了起来,刀削样的下巴却露在外面。
还有那英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这样一个风流的男人,鹤城区的风流三少,如果没有了眼睛,再也见不到光明,那可该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会不会有事?”
“藤井小姐帮我们找了眼科专家过来,医生看了说视网膜灼烧严重,虽然动了紧急的手术,复原的希望大概只有两层……”
两层,这个数字良锦知道,顾少骅告诉她的这个数字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两层,再加上那句眼角膜灼烧严重,复原的希望到底有多少,良锦心知肚明。
她坐了下来,坐在他的病床边上。
顾少骅见她这个样子,自觉自己再多说也是多余。他又还有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便干脆把她留在病房里。
“习风,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正在输液的手臂露在外面,手臂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好在都是些皮外伤,不会有什么大碍。
良锦想起薛叶奎那结焦黑的臂膀就觉得习风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情,到底让她怎么办才好。
“真是我前世的冤家,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偏偏摊上了你这么一个人呢。”顾少骅说了习风刚刚动完手术,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她也明知道他听不见,却还絮絮的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你就不打算让我好过是不是?”
“我刚刚做了决定,我刚刚决定要嫁个容卓,彻底的忘记你,你又出了这样事情,习风,你就是打定主意不让我好过是不是?!”
“你有什么好的,我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你。又痞又流氓,脑袋里不知道天天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个混黑社会的,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黑社会了,你不怀好心,你骗我两年,骗我嫁给你,还打算骗我一辈子么。”
她苦笑了一声:“你说,我到底为什么要喜欢你呢?”
习风不回答他,他现在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了。
良锦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他的手臂上去。因为在输液,所以他的手臂是冰凉的,和从前一点都不同。
从前的习风是一团火,放到那里都是炙热的烫人。
她提他温暖因为输液而变得冰冷的手,就像他从前替他做的一样。
她想着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小锦,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还是小锦,你还要不要我?
她这一天又惊又累,在国内歇斯底里的哭了一场,上飞机之后也是忐忑不安,好不容易飞越了整个太平洋飞到了他的面前,迎接她的却是手术成功率只有两层的结果。
她太累了,可是已经看到了他,她便有一种万事都不想再想的心情,她就这么伏在他的病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良锦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了。
后来是被白千千的惊呼声吵醒的。如果没有这一声,良锦真不知道自己还会睡到什么时间。
白千千说:“呀,习风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白千千的声音又尖又高,良锦想听不到都难。她尽快的让自己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她睡着之前,他不是还好好的躺在这里么,刚做完手术,纱布都还没拆,会到哪里去呢?
良锦立马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和阳台上去看。
没有,病房里没有习风的影子。
白千千因为薛叶奎的死讯,精神不大好,现在也是急得直跺脚:“老三这是在干什么啊?”
两个人把值班护士叫过来询问,却都是摇头说不知道。
她们只好打电话把顾少骅和许伯阳都叫了过来。
人是在医院里不见的,他们只得去监控室调出监控录像来,监控录像显示今天早上7点多钟,就在白千千来医院前不久,习风由一个小护士扶着出了医院的大门。
许伯阳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又恨习风总是不让他们安心:“你说他做的这算什么事?”
白千千也是啼笑皆非:“不错啊,闭着眼睛都能勾引小妹妹。”
唯独顾少骅垂眸道:“良锦,我看老三是有意躲着你,可是他的伤还没好,我们不能让他自个儿待在一边。伤口万一感染了,那就真的没有复明的希望了。”
良锦哼哼了两声,语气冷的能再能,她刚刚睡醒,头发微乱,眼皮浮肿,却无端的给了在场的人压力:“我不管他了!”
她气的几乎就要甩袖离开:“我再也不想管他了,他要躲我是吧,躲吧躲吧,最好躲上一辈子,我再不见他就是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呢从前一样的幼稚,抛下他们在医院里着急,一个人跟着美丽的护士小姐跑出去,还真是他一贯的作风,还真是他一贯的没脑子。
顾少骅知道良锦此时劝不得,越劝还越出乱子。这两个人的事情,不管是要断要叙,要不见面,都不是一厢情愿,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那你就走吧,反正他还没死,这几年,我们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活着的要是还不珍惜,旁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良锦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话。
薛叶奎死了,颜颜早就不在了,他们身边的人确实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可是不是她不要珍惜,是他在躲着她。
白千千杏目红肿,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软言相告:“小锦,不要走了。你舍得让习风下半辈子都看不见东西么?”
也不知是顾少骅的话,还是白千千的劝告,良锦抬起腿狠狠的朝地上跺了一脚,虽然气的龇牙咧嘴的,却也没再提要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