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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呵,脚麻了!”暖暖抬起头,意外的露着一脸笑意。

江承俊微微错愣,下意识的伸手,欲将她扶起。

“不用了,不用!”

暖暖惊恐的站起,刺麻感凶猛的袭来,身体晃动了一下,咬着牙贴着墙壁撑住,用力的用手揉搓着刺刺麻痛的小腿,直到麻感渐渐远离。

插在裤袋里的手一直紧握着,看着她咬牙强忍痛苦,却不肯再出声向他求助,江承俊的心像被蛀虫啃食一般,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克制着自己不上前去扶她,直到她稳稳的站定,他这才迅速的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暖暖看了眼病房里,躺在床上安睡的女人,深吸了口气,跟着江承俊走了出去。

两人在车上坐定,视线各自望着面前的挡风玻璃!

就连这样的并肩而坐也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两人心中的某根弦被同时触动,双双侧开脸望向窗外。

“她,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吗?”暖暖开口,其实看到那一幕就已经明白了,可她还是想亲耳听他说出口,她不想给自己的心找任何逃避现实的借口。

江承俊启动引擎,开出了医院,许久才开口回答:“乳腺癌!”

暖暖略微抽气,沉默了数秒,脑海里翻滚过许多种的猜测:萧红的怒、萧红的眼泪、萧红的不舍,最终答案隐隐浮现:“她是因为得了病、才会跟你提出分手的吗?”

江承俊脸色一变,车子加速上了快车道。

暖暖看着他严肃的侧脸,无奈的一笑!……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暖暖深信这一点。

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这一回谁都没再开口说话,直到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暖暖下了车,快速的上了楼,冲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江承俊则开着车,再度离开公寓。

两颗心同时同样的疼痛着,颤抖的心都感觉到了彼此之间所产生的越来越难以跨越的距离。

两个沉泡在苦海里的人,努力的挣扎着,却又无力的一步步沦陷,看着对方强撑着的无动于衷的脸,谁也没有先一步示弱,先一步朝对方伸出手。

失落的心,注定了失眠的夜!

暖暖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站在大桥边看着两岸车来车往、灯火通明,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与江承俊在这里巧遇的画面,那时候她被楚羽凡抛弃,又被逼无奈的离家出走,心里极度恐惧不甘的嚎啕大哭,他却拿着手机在一旁拍下了她最狼狈的一面。

又在她气得追杀他时,害她跌倒在路面上,险些被急速而来的车子辗过,他们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纠缠在了一起。

暖暖迅速的捂住自己险些呜咽出声的唇,强忍着克制着心底泛起的酸楚,吸了吸鼻子,往桥的另一头走去……

从桥上走过,再转入两排梧桐的街道,一辆辆机车在她身边呼啸而过,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机车上斗嘴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回想起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走过一处又一处熟悉的路段,暖暖的脚步在一家闪着电子横幅的酒吧前停了下来,她侧身站在酒吧门口,看着隐约有些熟悉的门面,鞋跟一转,走了进去。

酒吧!

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昏暗,悠扬抒情的歌曲,总能牵动着许多失意人的心。

暖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在吧台前坐下,上身穿着黑色马甲白衬衫的酒保热情的迎了过来:“美女,要喝点什么?”

“威士忌!”压根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嘴巴就已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酒保微微挑眉,思忖着这又是一个买醉的人,二话不说,取过酒架上蓝色酒瓶,往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推上。

暖暖将酒移至面前,闻着杯子里浓烈的酒味,却久久没有举起来喝下。

“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位酒保?!”暖暖想起了那次酒醉之后荒唐的签字,失声一笑,“他很特别,他会随身携带结婚证,到底给人配对登记。”

结婚证?

酒保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却见她眼底漫起水雾,仰头,就把那杯烈酒给灌了下去,酒保一惊,立即劝说道:“你慢点喝!我去问问这里的前辈!”

暖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然而酒保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无奈的叹了口气单手拄着发沉的额头,听着酒吧里凄婉的音乐。

“前辈,就是这位小姐!”不一会儿,酒保走了回来,还带来了另一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

男人打量了眼暖暖,遗憾的挑了挑眉:“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那哥们是玩票性质的,根本不是这里的酒保,他隔阵子会出现一下,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暖暖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吸吸鼻子,将空杯推到酒保面前:“再来一杯!”

酒吧正要接过,一只手扣住了酒杯,暖暖一怔,转头看向来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突然想起那个酒保?”

暖暖苦涩一笑,转回了头:“没什么,只是坐在这里,突然就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朋友、是拍挡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计较谁,相处的很融洽呢!”

江承俊听着动容,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脑海里浮起那次乌龙的邂逅,嗤笑道:“是啊,遇到你是我最失意的时候,看到还有个人比我更惨,心里好过多了。”

“呵!”暖暖低笑出声,抬起眼看着他的侧脸,心底流淌过一股酸酸的液体,令她整颗心都紧缩在一起,“所以你才会帮我!”

“只是好奇的想知道一个处处碰壁的人,到底是用什么信念活下来的!”江承俊唇角轻勾,毫不掩饰自己邪恶的念头。

他的话还是一惯的令人震撼,语气还是一惯的犀利,可暖暖却听得入迷。这才是她熟悉的江承俊,那个会毫不客气指责她、咒骂她、将她的怒气激励出来去面对困难的江承俊。

“我活下来了,可也变得小心翼翼、脆弱不堪,像只不敢见光的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暖暖抿唇一笑,苦涩的笑容里略带着感激。

“如果没有遇见你……!”江承俊拧眉假设,都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如果’。

“如果没有遇见我,江承俊、依然是自信、狂妄、冷酷的江承俊!……如果没有遇见你,肖暖暖,却只能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肖暖暖,爸妈的房子会被卖掉、我会流落街头!”

江承俊转过头去看她,看她努力的扯着笑容,看她眼角泛起的水雾,看她脸上强忍的痛苦,看着看着,伸手,再也克制不住的将她揽入怀里:“对不起,暖暖!”

他的一句‘对不起’,让眼眶中盘旋已久的泪终于滴落了下来。

暖暖闭上眼,让自己好好的享受他怀里的温度,直到把泪水逼回眼眶,这才轻轻推开他,扬起脸冲他微笑:“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早就约定好的!……知道了她并没有背叛你,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江承俊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所想要的结局,因为心早已麻痹的无法判断。

“老天真爱捉弄人。明明是被抛弃的两个人,却在真相揭露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令人痛恨的背叛者。”暖暖苦笑着,一寸寸的抽回了被他紧握着的手,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就让我们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再来醉一场吧!”暖暖招呼酒保倒酒,将另一杯威士忌推到江承俊面前,碰了记杯,仰头灌下。

江承俊的眼底浮起腥红一片,看着她痛快的畅饮,也拿起面前的酒杯,低头灌下。

半醉半醒间,两人勾肩搭背,嘴里说着初遇时有趣的事,脑海里想的却是两人接吻、拥抱甜蜜嬉闹的画面,大声的笑着,笑得眼角迸出了泪,仍然不停的灌着酒。

再醒来,头痛欲裂!

江承俊在床上坐起,扫了眼四周陌生而熟悉的摆设,突然间有种剧情重演的感觉,然而这一次,身旁的位置并没有躺着一个一身酒味的女人。

她已经醒过来先走了吗?

下了床,走进浴室往朦胧的脸上冲凉了一番,头脑才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昨夜两人拼酒的情况,她显然比自己灌的还多,酒量变好了吗?居然比他先一步醒来。

出了酒店大门,抬头看了看晒得灿烂的烈日,手表上的指针已然指着十点半的位置,江承俊摇摇仍然隐隐作痛的头,走向昨晚停车的地方。

前往公司的路上,脑海里不断的切换着昨晚拼酒的画面,她的眼泪、她的苦笑、她的表情还有她说的话:……、‘老天真爱捉弄人,明明是被抛弃的两个人,却在真相揭露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令人痛恨的背叛者。’‘就让我们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再来醉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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