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杰,别想了,喝酒吧。”坐在他旁边的同学帮他把酒杯倒满。
伟杰二话没说,端起杯子连干三杯,也没有特定是跟谁喝的,反正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思,也陪着喝了三杯。
杨珊担心伊哲喝多了开车危险,就说她来开,但是伊哲不让,偏要自己开着送严翊去医院,让杨珊在后座照顾严翊。他的酒意完全清醒了,开始责怪自己的粗心:小翊明明就坐在旁边,我居然尽顾着喝酒都没有发现她正发着烧,这个哥哥怎么当的?
他越想越着急,踩紧油门,飞快向医院驶去。
在就近的医院挂了急诊,伊哲跟医生交代了严翊的情况,护士给严翊量体温,测血压,严翊发烧三十九度八,血压偏低,心脏没有什么影响,但还是要在医院住一晚观察一下,医生给她开了几瓶退烧药,交代护士马上注射。
伊哲怕大人们担心,让杨珊开车先回去稳住他们,顺便接秦彦回酒店休息,自己在医院陪严翊打吊瓶,杨珊接受他的建议,她是个识大体的人,不会跟伊哲闹什么,而且严翊是他的妹妹,他在医院陪同也属正常。
严翊晕晕乎乎地就睡着了,她真的是累了,这个星期以来睡眠不超过三十个小时,都是高考紧张的,天气又闷热,抵抗力不好的她自然就病倒了。
伊哲一点也不觉得累,提高警惕看着严翊的吊瓶,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瓶子就成红色的了,那种情况严翊就发生过……
严翊一生下来就确诊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足百日就因为急性肺炎住院,当时严堪和沈烟刚参加工作不久,还在天津的郊区里租房过日子,只能送严翊到郊区的小医院看病。那种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不是很专业,只知道不断给严翊开消炎针打吊瓶,小孩子血管小,只能往头上的那根大血管里输液。
有一天半夜,严翊打完了吊瓶,严堪和沈烟马上去值班室叫护士帮严翊接瓶,催促了好几次都不来,瓶子里的空气通过针管把严翊的血倒抽回去。过了半小时,护士才睡意朦胧的拿着下一瓶到病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严翊的头已经浮肿,血液已经充满整条针管。
护士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急得半夜把医生从家里叫来,但还是于事无补,医生虽然帮严翊消去肿块,但也给她头上添了一块疤,时间长了,那块死皮越来越大,她必须留长发和刘海才能遮住那块秃口。
这件事也是严翊长大后才得知的,并告诉了伊哲,至于那个不负责任的护士,带着全家死死哀求严翊的父母不要追究责任,他们经不起那样的哭诉轰炸,就放过她了,后来她还是被医院开除了。
“哥……”严翊慢慢苏醒过来,看到正坐在病床边照看她的伊哲,轻声叫着。
“小翊,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伊哲站起来靠近她关切地问着。
“我好多了,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她也觉得自己晕晕乎乎好像睡了很久,疲惫不堪的身体欲想起身。
“没事儿,你先躺着别动,”伊哲稳住她,帮她盖好被子,继续说道:“我让你杨珊姐先回去跟他们说了,你不要担心,现在天还没亮,你打完吊瓶就能回家了。”
严翊看看正扎着针的右手背,又看看挂在床钩上的吊瓶,看得出来这瓶是刚接上去的。
“小翊,要不要喝点儿水,我去给你要点儿。”伊哲问着。
“不用了,哥,不然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自己能行。”正如沈烟说的,伊哲这几天一直陪着自己本来就很累了,现在又呆在医院熬了一宿,明天还得赶回北京上班,严翊怕他身体吃不消。
“这哪儿行啊,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你休息吧,别说话了。”伊哲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在医院呢?就算回酒店他也是焦虑不安,更别说睡觉了。
“哥……”严翊坚持着。
“听话,乖乖睡觉。”伊哲有点严肃起来,他知道严翊是不想让自己太累,不过他必须呆在医院陪严翊,这是当哥哥最起码的责任。
严翊知道伊哲的脾气,只好由着他了,一晚上没有回家,爸妈肯定急死了?严翊想着,又把目光投向伊哲,发现他现在变得成熟多了,不管是面相还是处事态度,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种衰伤,这应该就是当公司总裁练就成的吧。
“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严翊开始回忆起那幅画面。
“当然记得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伊哲坚定地说着,“如果不是你,我都无法想象自己现在该是什么样子,也许至今还摆脱不了毒瘾缠身的痛苦,也许早就命散荒野。”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自己不小心冒出的一句话会让伊哲发出感慨,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但是她问那个问题只是因为今天生病住院想起的,不是有意要提起那些痛苦不堪的事情。
“小翊,哥没怪你,你一直希望我忘记过去的事情,但是那件事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虽说我现在是伊扬的总裁,但是这一切都是你给我带来的,我这辈子最感谢的人永远是你,戒毒成功那天起我发誓要把你当亲妹妹般照顾和疼爱,决不让你受任何伤害。”这般正气凛然的话语更甚当年在网上相遇聊天的时候,是的,他在心里发过誓,不管以后自己的生活怎么样,都会无条件照顾严翊一生一世。
“哥……”除了叫他一声,严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曾经在网上鼓励自己开导自己的伊哲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亲口说着这些让她感动肺腑的话语,她心里真是万般激动。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就算不能亲自为你操办,我也会安排别人帮你的,哥现在有这项权利,但如果不是你,哥也没有今天,小翊,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庆幸能认识你这个好妹妹,是你救了我。”伊哲这是要把心里的感激全都倒出来才舒服,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毫无保留的说出心里话。
“哥,你错了,你有今天的一切,是你爸爸留给你的,是邹伯伯精心为你加工的。”严翊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帮了伊哲多少,去年那种情况,换做别人也会关心地劝他去戒毒,真正值得赞赏的是伊哲坚强的意志力,是他承受了戒毒的痛苦换来的。
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沈世雄的侄外甥女儿,如果不是因为林光祥对沈烟的那份恋情,他就算戒了毒,又怎么能摆脱贩毒帮派的控制呢?这些话伊哲藏在心里说着,他不会告诉严翊,因为这毕竟是关乎到上一辈的情感和恩怨,只要他心里清楚是因为严翊的关系就足够了。
“好啦,天快亮了,哥不吵你了,你再休息一下。”伊哲怕她多想,便哄着她。
“嗯,”她又感到疲惫了,就听他的话继续休息。
天亮了,值班护士给严翊量了体温,说已经退烧了,等医生来上班的时候给她开点药就能出院了,伊哲去向护士要了一次性杯子,给严翊倒了杯开水。
杨珊带着秦彦来到医院,在病房楼下帮严翊和伊哲买早餐的时候碰到严堪和沈烟,昨晚杨珊到严翊家告诉他们严翊发烧了,伊哲正陪着她在医院打吊瓶,他们本想打车来医院,在杨珊极力安慰和劝说下才打消了念头,但仍是不放心,彻夜难眠,大早就坐车赶来了。
“爸,妈,干妈,你们怎么来了?”看到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严翊彷徨了,自己的娇弱又让他们担心了。
“我和你爸一晚上都没睡,怎么就发烧了呢?”沈烟走到床边,伸手放在严翊的额头上试温。
“小翊,听杨珊说你病了都不告诉他们,怎么这样呢?哥哥又不是外人。”秦彦颇有点责怪的意思,但也是担心严翊。
“我没事儿,真的,护士说等医生来了开点儿药就能出院了,不信你问哥。”她向伊哲发出求救的眼神,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是啊,阿姨,小翊已经退烧了,你们不要担心了。”伊哲当然明白严翊的意思,其实自己昨晚的着急心情不亚于他们,好在严翊没事。
“严翊没事儿就好了,来,先吃点儿东西。”杨珊把在楼下买的豆浆和包子递给严堪和沈烟。
“不用了,我们在家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严堪说着。
“我们在酒店吃的早餐,”杨珊又递给伊哲和严翊,“快吃吧。”
“谢谢杨珊姐。”严翊笑着接过来,但是她吃不下,不忍辜负她的好意,只是拿在手上。
“伊哲,这回小翊又麻烦你了。”严堪忙表示谢意。
“是啊,你总这么疼小翊,让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沈烟只要一看到严翊这么娇弱地躺在病床上她心里就难受,情不自禁就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