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翊,为什么你到今天还要继续折磨我,你明知道我不爱杨珊,我在乎的是你,你怎么可以让我跟一个我不爱的人照顾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呢?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丢下你的父母,丢下你用性命换来的孩子吗?”万一还没有熬到那个时间,你和孩子已经缺氧而离开了呢?伊哲不敢说出这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害怕,真的害怕,不敢想象假如那一天到来会是什么样子?他能肯定他会比两年前更痛苦,因为这次要失去的不仅是严翊,还有他们的孩子。
严翊沉默了,伊哲的话说中了她的要害,这几个月来,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冒这个险,但是在她心里,对父母的牵挂和对伊哲的不舍从来没有割舍过,甚至越来越强烈,她也考虑过孩子将来的生活,以为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会照顾好这个孩子,但是她没有想过伊哲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强硬,好像对孩子充满了排斥感。
她真的不能做到放弃这个在她肚子里成长了四个多月的孩子,为了要留下他,严翊只能做个不孝女儿,做个对爱情和亲情不负责任的人。
“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后悔……别再劝我了好吗?”
“小翊,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否则我们也会害了他一辈子。”伊哲本以为自己作为孩子的爸爸能劝动严翊放弃孩子,照此看来严翊已经铁了心要冒险了,再怎么劝也无法收回,只能说出心里痛苦隐藏着的连他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哥,你在说什么?”严翊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忘记我们家族的遗传病史了吗?你忘记我爸爸跟伊琳是怎么死的吗?”伊哲悲痛地说着,“如果这个病传到我们孩子身上,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严翊怔住了,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所有的后果她都考虑到了,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伊哲家有遗传的白血病,他的爷爷,父亲,妹妹都死于这种病,三代都被遗传,万一……
严翊有点不敢想象了,神经紧绷,被伊哲握着的手开始颤抖……
“小翊,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儿,更不想看到我们的孩子将来承受痛苦,如果你现在留下这个孩子,如果你在这次危险中丧了命,那么他将来要承受的不仅是失去母亲的痛苦,还有可能遭受白血病痛的煎熬,你忍心让他遭这份儿苦吗?”
“万一这种病没有遗传到他身上呢?我们就这么放弃……孩子岂不是很无辜吗?”严翊仍是不想放弃,尽力安慰自己,抱着侥幸心里。
“刚才我打电话咨询了以前帮伊琳治病的医生了,这种家族遗传病危害性很严重,咱们孩子被遗传的几率高于百分之九十,如果你抱着剩下百分之十的侥幸几率坚持生下孩子,那么要是真的发生了,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就像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伊琳受病痛折磨而什么都不能做一样,小翊,请你为了孩子将来要遭受的痛苦考虑清楚好吗?”说到这里,伊哲痛哭流涕,如果严翊坚持要冒这个险,那么他要经受的不仅是失去至爱的痛苦,将来还要独自面对孩子受病痛折磨时的心痛,所以,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继续说着:“小翊,身为孩子的爸爸,我也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他的命运注定他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与其将来让孩子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也遭受病痛的折磨,倒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孩子安心地离开……”
严翊闭上眼睛,眼泪汹涌而下,她真的很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现实如此,她真的不能再坚持己见,正如伊哲所说的,与其将来让孩子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也遭受病痛的折磨,倒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孩子安心地离开……
“哥……”严翊痛苦地叫着,她妥协了,真的妥协了……
伊哲俯身轻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眼泪,现在的严翊真的让他好心疼好难受,如果可以,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对她的亏欠,抚慰她所有的伤痛。
一年后
在伊哲的极力劝慰下,严翊终于同意做了引产,接着做了气管手术,切除了呼吸道里生成的肉芽,她的运气很好,遇到了刚从美国进修回来的耳鼻喉科专家叶齐,他采用了美国最新技术的激光分切术,让她免受旧手术方案中因为要接气管支架而当半年哑巴的痛苦。
康复出院后,伊哲把她接回了北京,正式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征得双方父母的同意领证结婚,组织属于他们的家庭,重金买下位于朝阳区的高级别墅,请了保姆照顾她和秦彦的生活,让她像个十足的少奶奶呆在家里享受。
尽管工作很忙,但伊哲什么事都不让她操心,不管是照顾娘家的事情,还是亲戚朋友的人情世故,都由他全权包揽,连严枫结婚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只想照顾严翊,让她安逸的生活着,没有任何负担,不再为任何事而受伤痛苦。
“哥……”严翊叫着,想说些什么,伊哲已经抢先了一步,“小翊,不要这么任性好吗?我知道你是个很有理想的人,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去工作,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别让我有负罪感好吗?”
“可是哥,我已经没事儿了,一直呆在家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越来越没用了。”严翊嘟起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伊哲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说着:“怎么会没用呢?至少你现在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没让我们担心呐,还有,我们都结婚半年多了,你的称呼怎么老改不了呢?这样很容易被人家误会我们的关系这么乱……”记忆里,伊哲不知道已经提醒过严翊多少次了,要把称呼改掉,叫老公或者叫伊哲都行,只要别再叫他‘哥哥’。
“我……叫了八年了,真的改不了嘛!”她也很想像高羽欣和小薇一样亲切地老公钱老公短的,但是每次挂到嘴巴,总是没好意思叫出口。
“试着慢慢改,来,叫声老公。”伊哲的语气带点挑衅。
严翊酝酿了半分钟,抬起头看着伊哲似笑非笑地严肃样,羞涩地叫了一声:“老公……”那声若蚊蝇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大声点儿啊!”伊哲装作不满地说道:“真不明白,让你叫声老公怎么就这么难呢?”
“好嘛,我叫还不行吗?”严翊委屈得说着。
伊哲平心静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仔细地听着。
“老公——”叫完神情扭捏地把头别到一边。
“哎!亲爱的老婆。”伊哲伸出双手轻轻地扳过她的脸,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能跟严翊在一起,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幸福的,上班的时候想起严翊会不禁发笑,出差的时候无时不担心严翊在家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连秦彦都笑话他的保护欲太过于夸张了。
“哥……”严翊习惯性叫着,正想跟他说些什么,被他打住了。
“嗯?”伊哲眉头一拧严肃地看着她,“叫我什么?”
“老公,”严翊像个被批评的孩子一样躲在她怀里。
“乖,怎么了?老婆,有事儿要说吗?”伊哲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明天表姐的女儿满月了,我下午想出去买个礼物送给小外甥女儿,顺便去车站接爸妈。”
“小琪琪的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是从韩国订的货,早上就会到了,我让助理去拿,下午我要去弘景开会研究东城区度假酒店的事儿,爸妈几点到?”
“四点到车站,你要有事儿就去忙吧,我去接就好了,没关系的。”这一年,伊哲既要忙公司的事情还要照顾她,严翊很心疼,实在不想他这么辛苦。
“不用,你在家里呆着就好了,我让司机去接,晚上我们请爸妈出去吃饭。”他现在基本不让严翊单独外出,有人陪同他才放心。
“你晚上不是要跟证交所的人吃饭吗?”严翊记得这是他昨晚才说的。
“我让金正和凯文去就好了。”有些应酬他能推就推,想多留点时间陪陪严翊,弥补那三年对她的亏欠。
“这样不好吧?”
“没事儿,”伊哲看看手表,说:“好了,我得去公司了,今天外边儿很冷,你别出去了,下午我会给爸妈打电话的。”
“那好吧,我只能继续陪妈妈看电视剧了。”
“以前她就一个人呆在家里,现在好不容易有儿媳妇儿了,当然抓着你陪她了。”严翊跟秦彦的关系很好,伊哲从来就不会担心要处理老婆和妈妈之间的矛盾。
杨珊经过叶菲琳的点醒,终于想通了,回想起跟伊哲在一起那三年,她没有真正开心过,为了要把伊哲强留在身边,她迷失了自己,耍过的手段,对严翊造成的伤害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