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元龙拜了于文海为师,他就基本上天天在博物馆里泡着,跟在于文海后面饱览馆里所藏的文物,听于文海讲解相关的知识。这种手把手的带徒方式远不是学校里的教育所能相比的,元龙感觉到自己以前学的东西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可是于文海有个烦心事,刘青天天来催他,跟他要复制品,他已经把任务交给老王宇了,把老王宇逼得几天没回家,一直住在馆里试验,可惜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
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于文海又遇到了眼睛已经陷下去的老王宇,还没有开口,他就知道结果了。
老王宇有些上火,他看于文海失望的眼神说道:“我跟上海联系过了,他们说他们虽然知道原理,可要原样复制出来,还是做不到。”
“噢。”于文海无奈的应了一声,看来只有跟刘青再耍一次无赖,这可有点丢人。
“我觉得……”老王宇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句,有些犹豫的看着于文海。于文海有些不耐烦,他压住烦燥说道:“有话就说,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你怎么也这样了。”
老王宇又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是做不出来的,也许李……李逍能做。”
“李逍?”于文海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碗,皱起了浓黑的眉毛,国字脸黑得象锅底。
老王宇吓得低了头,却又说道:“他虽然犯了错,可是他的手艺确实难得。”
于文海也有些犹豫,他正在思考,忽然看到远处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的刘青,连忙说了一句:“行,就按你说的办,可是你一定要保证镜子的安全。”
“好,好,我知道,我让元龙一起跟着,不让镜子出馆。”老王宇连忙答应。
“这样也好,有元龙在,他调不了包。”于文海放心了些,堆出一脸的笑容,看着迎上来的刘青,“青儿,我已经让国内最好的高手帮你复制镜子了,你就放心好了。”
下午吃完饭,元龙就按老王宇的话,到古玩市场去找他说的那个造假高手李逍。老王宇虽然没说李逍就是他常叹惜的那个弟子,可元龙也不傻,看得出来老王宇说到李逍时的复杂神情,也没多问,出了博物馆的门就到古玩市场去找李逍。
李逍的古玩店就在古玩市场的一个角落里,面积也不大,只有三十个平方,两排博古架放在屋子里,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不少青铜器,里面只有两个客户在闲看,一边看一边轻声的谈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抹布,轻轻的擦着门口的一个玻璃柜台,柜台上摊着一本精美的《上海博物馆藏青铜器图录》。
元龙听老王宇说过李逍的模样,知道那个年青人就是李逍,但他没有立刻去问,而是细细的看着博古架上的青铜器,一边听着旁边那两人的话。这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挺胸叠肚,发福的脸保养得很好,象女人白嫩的胸脯,只是两只眼睛有些浮肿,好象有些睡眠不足,两只细小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架子上的一只青铜鼎,听着旁边那个瘦瘦的中年人分析这个青铜鼎的特征。
“朱总,你看啊,这只鼎不管是器型,还是纹饰,还有锈色、铭文,看起来都有点像上次看到的那种鼎,就是品相差了点,这条腿是断过的,被人接了起来,手艺好象不太高。”那个中年人附在那个朱总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要不是元龙现在的六识过人,也只能看到两人耳语,却听不清什么。
元龙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只鼎,他一眼就能看出那只鼎虽然外观与西周的鼎十分相符,纹饰、锈色也象极了古董,但他却分明觉得这只鼎是个赝品,不光是那个修得很粗糙的鼎足,而是那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就象是一个周润发演的赌神,虽然一看就像个赌神,形神皆备,但他就是个演员,而不是个赌神一样,再像赌神也没用,最终也不是赌神。
那个朱总眨了眨鱼泡眼,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得象蚊子:“那能不能买下来,重新找人修复一下。”
“应该能,修得好的话,可就不是这个价了。”那个中年人不露声色的点点头。
“那我们就买下来吧?”朱总有些心急。
“别急,这跟做生意一样,要耐得住。”那个中年人笑了,不经意的慢慢走了开去,细看别的东西。那个朱总点点头,跟了上去。
“先生随意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李逍看着进了门扫了一眼就不再看货而只是看人的元龙有些奇怪,他拿着抹布擦着干净得能照出人脸来的柜台,微笑着问道。
元龙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李逍笑了笑:“我随便看看。”
“请随意。”李逍也笑了笑,两只好看的眼睛眯了眯,看了元龙一眼,自顾自的去整理货架了。
那两个人又看了半天,慢慢又转了回来,那个中年人微笑着说道:“老板,这个鼎,能不能拿下来看一看。”
“当然可以。”李逍轻快的走上前去,小心的把鼎拿了下来,交到那个中年人的手里。中年人接在手中,细细的看了半天,又交给朱总,那朱总明显是个新手,装模作样的粗粗看了几眼,开口说道:“老板,这个鼎多少块?”
李逍笑笑说:“老板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周朝的鼎,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可惜有个鼎足断了,品相不太好,所以价格低一点,看老板也是个生意人,我就不乱要价了,五块。”
元龙听得一头雾水,这个鼎才五块钱?就算是假货,那也算是个真正的工艺品啊,怎么可能只有五块钱?可让他更诧异的事还在后面。那中年人笑道:“老板,咱就不说虚的了,我们说点实在的,这个鼎根本不值这么多,你还是说个实价吧。”
李逍也笑了,他看着中年人摇了摇头,从朱总手里接过鼎来,小心的放在架子上,回头说道:“先生如果看着还能值这个价,你就买,如果不值,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勉强,生意不成仁义在。”
那个朱总看着李逍将鼎拿了回去,有些着急,刚要说话,那中年人不露声色的扯了扯他,两人一笑,慢慢晃了出去。
元龙看着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这几个唱的是哪一出戏,他正在疑惑,李逍走过来笑道:“先生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