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这一转身,没过多久又回来了,递给我两张热腾腾的煎饼之后转身又出去了。
我半个身子坐在床上,腿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虽然说这个煎饼还热腾腾的,但是够硬,我没吃两口,已经噎得不行了。从床上跳下来在这个房间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一滴水,更重要的是,我连一个喝水的器具都没找到。
“难道那个怪老头连水都不喝?”这都是我在房子外面跳了好久,才把喉咙上卡着的一块煎饼咽下去之后才想起的事情。
我曾经为了这个感觉到恐惧过,但是之后,另外一件事又掩盖了这一闪而过的恐惧。我在这房子周围,四下走走看看,周围除了遮天蔽日的树之外,没有任何的人家。整个树林里能够听见的便是阵阵寒风刮过树枝的声音,“呜呜呜”地,像是一个垂垂老去的人,最后的咆哮。
这个地方,总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我确实想走。但是理智告诉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加之天气恶劣,我可能还没有走出去就可能已经死在这深山之中了。另外,既然这里是深山老林,说不定有什么野兽出没,我好不容易活下来,犯不着再去冒险。
只是,我这里已经好几天没跟顾盼联系了,她会不会以为我遇到了什么不测,而感觉到不安。还有,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妈,我这么久不去看她,她会不会想我。还有汤圆和小五……想到这些,我心里有些沮丧。不过,我转念一想,我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沮丧,而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然后再找机会跑回去。
所以在眼前,我放弃了这些无谓的挣扎,开始想一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虽然我不知道在这里需要留多久,但是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却是迫切需要解决的。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饮水的问题。
接水用的器具,我是在房子前前后后找了好久,才勉勉强强找到一个破了的坛子。我看到这个坛子的时候,它很深一截都埋在落下来的树叶里,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里面的东西掏干净,之后在河边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与其说那是一条河还不如说是一条小溪,这也是我在查看四周的环境,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发现的附近的唯一一处水源。虽说水不是很清澈,但是沉淀上一个小时左右还是可以用的。
就这样,我用那个坛子接了半坛子水回来。我身体还是虚弱,加上手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一路上走走歇歇,用了一两个小时。
走回来的时候,太阳正中,老人已经坐在门口晒太阳了。
虽然说是晒太阳,坐在屋檐下他的,却只有半边脸可以照的到阳光。有青斑的那半边脸背着光,所以看上去并不突兀,反而显得更加的慈祥和亲切。
“你搬的什么,看起来这么重?”老人看见我回来了,所以从屋檐下站了起来,站直了问我。
我没法回答他,所以我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继续扛着坛子往他面前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把坛子放在他脚边,用手指着里面让他看。
“原来是水?”老人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有点惊喜,却又有点恐惧。
他这样的表情就更加让我琢磨不透了,最开始我在他屋子里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喝水的东西,难道他就不喝水?如果他真不喝水,为什么看见我扛着一坛子水进来的时候,眼睛里去明明有些说不清的惊喜?还有,他眼里随后闪过的恐惧是为什么?
我把坛子扛进屋里,放在窗户面前,抬起头看见老人正望着我,我朝着他笑了笑。他也就走了进来。
“以后有水喝了。”我拿起放在床上的本子,写了这一行字给他。
“嗯。”他的心情一直很复杂,看见我拿进来的这些水始终都闷闷不乐,我让我很疑惑。
“你不开心?”
“没有!”老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像是在思考一个极为深奥的问题,这个问题让他深深低沉沦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家里都没有喝水的杯子,难道你都不喝水的?”说实话,装哑巴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让他以为我是哑巴的话,我根本就这样装的这么辛苦。话不能说,却要不停地指手画脚。
他摇摇头,眼神里却是无限的悲伤。
一个人居然能够不喝水,而且还能够生存这么久?这件事情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更为重要的是,是什么原因让他滴水不沾?为什么在说到水的时候,他的眼里会透露出无限的悲伤?难道这跟他一个人住在这深山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抬着疑惑的眼睛看了他好久,刚想再在这纸上写的什么的时候,他就转身走了。
“我去翻一翻刚刚捡来的柴。”
留城的冬天不算太干,但是也不是太潮,这个季节的阳光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单纯是晾一件洗干净的衣服,都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更别说是一捆湿漉漉的柴。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我继续要打听他内心的秘密,所以,我对他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就此打住。
老人出去之后,我也就走到了门口看着他。
他果真佝偻这身子在翻捡他晒在院子里的柴。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地上还没有这么多柴,加上断痕处有新鲜的树汁流出来,这些柴应该是他今天才砍回来的。
地上这些柴虽说不多,但是至少也有两三百斤。老人想要拖回来这么重的家伙事,也是要费上好一阵功夫的吧。
“啊啊啊……”我拉了拉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又指了指屋里。意思就是要老人进去休息,我来帮他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我这样做,一方面是看他这么大的年纪翻翻拣拣的着实辛苦,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救了我一命,我的确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他。
老人最开始不肯,我坚持了好一会儿他才走回屋里去。
老人一进屋,我就半蹲在地上翻捡这些新砍回来的树枝。这些树枝上的枝桠还算锋利,一不小心就会戳到自己,所以,我做起来就格外的小心翼翼。没一会儿功夫,也是满头大汗。
我打算站直了休息一会儿,抬起头的瞬间,却看见左边房子的窗户前面居然站了一个人。那是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风轻轻撩起她的头发。她就那样站在窗户前,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屋子里太黑,我只看见这样一个剪影,吓得我连连王后面退了好几步,接着一声尖叫,人还是摔在地上了。穿了厚厚衣服的手上,还是被挂得不轻。
老人听我一声尖叫,这才从房子里出来。看见我倒在地上,过来扶着我,我才勉强站起来。但是再看看刚刚的那扇窗户,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剩下了黑漆漆的一片。
“怎么了?”老人看看我,然后又朝着周围望了望,没发现什么,这才扶着我往屋里走。
我被吓得不轻,脚底下发虚,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的,所以老人一直扶着我,走到屋里坐下。
“哎呀,你的衣服弄破了,身上还有血。”老人这么一说,我想抬起自己的手臂看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挂了好大一条口子,手臂上的鲜血还不住地往下流。
“你别动,我给你擦点酒。”酒,在广大的农村被当做消毒药水。所以老人躬这身子在床底下找了好久,摸出来一瓶酒。这是一瓶药酒,里面不知道泡着些什么药,看上去毛茸茸的,另外可能因为泡的时间很长,所以已经通体呈现深红色。
“我给你说啊,忍着点哈,有点痛。”老人倒了些酒在手上,然后抹在我的伤口上,那一下着实痛得不轻,我没忍住叫了一声疼。
“你不是哑巴?”老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脸疑问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