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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过纵然如此,她的礼数也不能少,抬头看了看左右,正位左边的一个穿着湖蓝色袍子的老者年龄最大,想来是现下的领头人,当下走了几步,朝着两面福了福身子,最后在那位老者面前站定:“黛玉见过各位伯伯叔叔。”

老者站了起来,还了半礼,微笑着道:“黛玉小姐来了,很好。”他点了下头,随即又坐了下来,并不请黛玉坐下。

雪雁顿时心中恼怒,刚要开口,黛玉及时制止,说道:“不知各位伯伯叔叔尊姓大名?”

老者说道:“老朽姓林,名峰,跟林大人同宗。”黛玉又轻轻一礼:“林伯伯好。”

林峰对黛玉的作为似乎非常满意,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就见两名小厮手捧了比他们还高的书册过来。

林峰看着黛玉,道:“这些是近几年的账册,既然小姐掌管林家生意,这些小姐自然得看一遍,但我们都有事情要忙,等不得这许久,请小姐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看完,然后指示往后该如何行事!”

又拍了拍手,再来两个小厮抬了一张桌子,那两个捧着账册的小厮马上将账册都放在了桌上。

雪雁瞪着林峰,心道:“这么多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看完,便是神仙也不成的,这不是为难人吗?”

紫鹃心中也道:“这些东西若要全部仔细看完,怕非要几天几夜的功夫不可。”

林峰似乎也觉得东西太多,忽然说道:“上面十本是今年的,小姐先看这些吧。”

黛玉并没有多说什么,伸出纤纤玉手,开始翻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香燃尽的时候,黛玉刚刚将最后一本册子翻完,脸带微笑的看着林峰。

林峰眼中微微露出赞赏的意思来,看着黛玉,道:“小姐认为今年的生意如何?”

黛玉放下手中最后一本书册,道:“黛玉并不善算学,因此只粗略了解了一下京城里生意情况,今年米粮生意较好,比之往年增长了不少,粗布麻衣生意也是增长,只是丝绸方面却差了很多,另外酒肆客栈的生意也有所回落,只是各位都极有本事的人,因此总体来说还是上涨,黛玉在此多谢各位。”说着福了福身子。

林峰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点了下头,又看看四周的人,笑说道:“大家看黛玉小姐说得可对?”

其中一个人点头,道:“确实如此,今年的米粮生意,比之去年增长了有两成。”又有一人说道:“老朽正是掌管京中布匹生意的,黛玉小姐说的确实正确,一点不差,便如亲眼见到的一般。”

又有两人轻轻点了头。

林峰轻轻拍了拍手:“林大人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他说到这儿站起了身来,朝着黛玉微微一躬身,“以前只听说林大人的千金文采风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先到竟对账务也这样熟悉,翻看账本的速度我们在座的怕也都及不上。”

余下的人纷纷点头,黛玉微笑着道:“林伯伯过奖了,不瞒伯伯说,其实我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样子,账本并没有完全看完。”

林峰听了这话,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只是微笑着,很小幅度的对黛玉点着头,眸子中透露出来的目光仿佛带着些鼓励。

黛玉继续说道:“方才我说的那些,只是根据目前情况所做的一些推测,先帝初丧,居丧其间,粗布麻衣自然用得比较多,而丝绸的颜色大多艳丽多彩,自然没有人敢当众穿出去,且由于居丧其间不能有歌舞戏曲,酒肆客栈的歌女、台戏自然都没有了,因此去的人也就少了。至于米粮方面,那是因为市局动荡,百姓心中不安,怕米粮日后涨价,当然会多多囤积。”

她一面说,林峰就一面点头,等黛玉说罢,赞赏的一笑:“林大人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你虽不通账务,但对实事的把握却是极准,其实真正的生意好手,并非要对账本算数了如指掌,而是要对局势的瞬息变化烂熟于胸,你们说,是不是?”

他说最后这句话时,看向了在座的其他人,剩下的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个站了起来,笑道:“前天得知林总管要将钥匙交给小姐的时候,说实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心中还有些不乐意,倒不是我们倚老卖老不肯放权,实在是不想辛辛苦苦做下来的成果被毁了,现在看到小姐能干有才,我们也能放心了。”

林峰也笑道:“正是这个话,所以方才才会有些无礼,请小姐见谅。”他说着,起身对着黛玉躬身赔礼。

黛玉忙道:“不敢当。”上前扶住了林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几位叔叔伯伯不过是在考验黛玉,哪会生气?”

“哦?”这倒让林峰有点惊讶。

紫鹃笑着道:“我们姑娘最是聪明伶俐的了,什么事情能看不出来?”

位于右首的一人说道:“这倒奇了,难道我们哪里露出破绽来了?”黛玉一笑:“这倒没有,只是黛玉相信爹爹的眼光,爹爹既然放心把家族生意都交给你们手中,那自然是十分放心的,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爹爹对你们非常放心,但黛玉也愿意相信你们。”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林峰拊掌而笑。余下的一些人也跟着点头,目光中都露出赞赏之意来。

等他们声响小了些时,黛玉说道:“黛玉年轻识浅,对生意上的事情确实有许多地方不多,以后林家的生意,还是要请几位伯伯叔叔代为料理,另外,现在青海打仗、百姓民不聊生,我希望能够捐出五百万两银子来,不知几位叔叔伯伯意下如何?”

纵然林家财产现在都在黛玉名下,但这些却全是在座的众人挣下的,于情于理都该知会一声才是。

在座众人在听了黛玉的话之后,有的皱眉,有的点头,显然是意见不合,林峰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黛玉的脸上,缓缓点头:“小姐说得也是,百姓受苦,我等却在享乐,我也于心不忍,更何况我们如果能够得到朝廷的支持,便更容易攀登高峰。”

最后这句话让那些原本不同意的人也纷纷点了头,黛玉心中一笑,暗赞这位林伯伯的口才。

商议已定,时间又已经不早,黛玉便告辞离开,走出门来,雪雁拍着胸口说道:“姑娘,刚才可把我吓着了,我还以为那些掌柜是有意要为难姑娘,不让你掌权,甚至还想将姑娘的财产占为己有呢!”

黛玉一笑:“爹爹看中的人,岂会这样?”

雪雁小嘴一撇:“老爷看中的人又如何?人心叵测,当年老爷不也是为贾府的人会好好待姑娘,所以才同意老太太派人来接你的?后来呢?差点姑娘就要……”

“不要说了!”黛玉出声打断,转头说道,“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都好了吗?”

“不过姑娘还要防着些。”紫鹃深思熟虑,“那府里的人若知道姑娘手中还有着许多银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有王爷护着姑娘,姑娘也不用担心。”雪雁笑着道,“王爷是不会让姑娘被人欺负的。”她话中带了点儿情意,黛玉立刻就红了脸,挥手就要来打,雪雁咯咯一笑,机灵的一个转身,就躲到了紫鹃身后。

因是大街上,黛玉也没有追过去,只是瞪着雪雁,雪雁只是笑,三人走了一段路,黛玉幽幽一叹,道:“我也知道十三哥哥不会让贾府的人欺负了我去,只是现在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我也不能让他为了我的事情太过忧烦,捐了五百万两给朝廷,一来我不忍见百姓受苦、十三哥哥为难,二来也是想让贾府的人死了那条心,若他们真想算计那余下来的银子,我便全部捐出去。”

紫鹃微微点头:“姑娘说得极是,贾府的人怕姑娘真会情急将银子全部捐出,便不敢逼得太过分了。”

黛玉点点头,她正是此意,只是她万万想不到贾府的人为了银子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回到王府,晴雯迎了上来,说道:“姑娘可回来了,刚才王爷从宫中回来就对我等姑娘来了请姑娘快去银安殿。”

银安殿是胤祥的居所,靠翠竹苑很近,一会儿之后,黛玉就到了,门口小厮见是她来了,也不通禀,便开了门请黛玉进去,胤祥正在书房,黛玉先敲了门,之后再进入。

胤祥坐在书案前,见黛玉来到,便将公文放到一边,黛玉忙说道:“十三哥哥正在批复公文吗?我等下再来。”

“不用。”胤祥起身,绕过书案,到了黛玉跟前,拉着她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下了,黛玉不安的道:“十三哥哥,还是公文要紧。”

胤祥一笑:“还是跟你说话比较要紧。”顿了一顿,正了脸色,“我可是对你传达皇上口谕来的。”

口谕?黛玉脸上略显惊慌,自己不过是个民女,皇上怎么会有口谕传给自己的?皇上口谕是不是该跪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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