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里,谁先动心谁先死。于是思念蔓延了你的心,而她却依然不知,仿佛离你越来越远。想念的心不知安放在何处,擦肩而过,转身之后,等待只会消磨了身心。
漫漫长夜不能寐,是爱情给仓央嘉措最初的难过。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相见唯独不相亲,只能为伊憔悴损。
越来越觉得,刘希武译本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总是能在一首诗里让你想起更多的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和那些恍惚已千年的人,比如,柳永;比如,纳兰容若。
在这首诗的翻译上,刘希武译本简洁明了,用的是最普通和通俗的话语,却道明了最为深刻缠绵的感情。
干净、朴实、韵味十足,却能触摸到每个人的心底,颇有古代《诗经》和汉乐府诗的风范。
而曾缄的译本却是另一种风景。曾缄先生一贯注重格律美,这首诗也不例外。“那壁厢”“不断忘”“空断肠”,从这几句的后三个字来看,曾缄的每一句,都试图在尊重原意的基础上,还能保证古诗中所讲究的押韵。
曾缄的译本,在格律上比较规整,虽然整首诗的意境不如刘希武的诗来得那么自然和舒服,如“当时交臂还相失”,总令人觉得过于生涩了,少了些许韵味。但最后一句“此后思君空断肠”力挽狂澜,提升了整首诗的高度。爱情的缠绵和思念的苦楚,就在这最后一句里体现得酣畅淋漓。
仿佛此时此刻你就看见仓央嘉措着一身白衣,立在布达拉深邃而空荡的宫殿,手持佛珠,衣袂飘飘,眼神缥缈,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眼神里的忧伤倾泻而下。
有时候,愈是沉默无语,愈能表现思念的浩大。
曾缄的诗总会给人一种温婉忧伤的感觉,虽不似汉乐府般奔放自由,却秀气清新,很有宋词的感觉。
这最后一句,纵是让前面几句全部作了陪衬,那也是好的。
毕竟,诗不在多,而贵在精辟。哪怕全诗中只有一句足够经典,那也是难得。
相形之下,开篇所引的于道泉先生的译本既没有宋词的唯美,也没有汉乐府的朗朗上口,却自由而奔放,让读者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里快乐地畅游。没有古诗格律、声韵的严格限制,最容易被人理解,所以他的译本也是受众面最广的。
而且单就这首诗而言,更重要的一点是:刘希武译本和曾缄译本固然华美,但他们都主观地将这首诗定位在了爱情诗上,任凭你怎么读,都无法和宗教有任何关联。
而于道泉的译本则不同,没有过多的铺陈,因此言简意赅,很有西方哲理诗的感觉,既可爱情,又可宗教,给后来之人提供了足够的思考空间。
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这首诗,我相信还有很多不同的译本。
但不管哪种翻译,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这就是传奇人物的魅力。
烦君刻画相思去
嵌的黑色的印章,
话是不会说的。
请将信义的印儿,
嵌在各人的心上。
——于道泉
一直喜欢古人的习惯——用文字记录。那时候还没有短信、QQ、MSN,人们能做的,只是用一支笔记录下来自己的心情和所要说的事情,或者用一些常用的物件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也就是以物传情。
最为让人欣赏的是,无论拒绝或承诺,古人都会委婉地表达,虽有些费尽思寻,但揣摩他人之意的个中滋味却是非经历不能明白的。
对于那些文人雅士,这些文字游戏更是被大为推崇。
同样,仓央嘉措在某些时候也未能免俗。虽然这个被赋予传奇色彩的人大多时候都敢做敢说,甚少隐讳。
但是在这首诗里,我却看到了他细腻的心思和某些欲言又止的秘密。
这秘密或许只能秘而不宣,因为也许它又一次涉及了仓央嘉措的感情。
那沉默的、被静静地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印章是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的。它就那样静默地躺在那里,用眼睛、用心灵见证着自己的主人每日的所作所为。它不能说话,却是最永恒最真实的存在,它每留下一个印记,就证明了一件事情曾经的存在。
有些东西,是任凭你怎么想赖都赖不掉的,而且这存在,有你的一份,就有他人的一份。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这就是最古老的合同?也许古人早就知道口说无凭,因此要用这相互的印记,证明曾经存在过的约定。
于是仓央嘉措说:“请将信义的印儿,嵌在各人的心上。”或许在仓央嘉措看来,这枚小小的印章,就是双方对诚信和诺言的维护,当我刻下我的印章,而当你也刻下你的时,就相当于我们共同确定了这个承诺。而这承诺不仅存在于文字,更存在于内心。
可是,仓央嘉措并没有说这是爱情的承诺。或许这一段文字,只是表明了仓央嘉措对诚信和道义的尊崇;又或许这段文字只是为了记录仓央嘉措曾经和别人的商榷;又或许仓央嘉措和别人曾经谈过一件事情,可是后来那个人违背了约定,于是仓央嘉措记了下来,而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
凡此种种只是推测,而你也说了那只是或许。
所以,或许那是另外一种或许。
或许,这就是仓央嘉措爱情的见证。
至少,曾缄就是这么认为的。
小印圆匀黛色深,
松钳纸尾意沉吟。
烦君刻画相思去,
印入伊人一寸心。
——曾缄
曾缄的译本总是相对柔美些,而他的文字也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就将仓央嘉措的诗歌从原来简单的道理阐述风格转为娓娓道来的抒情式风格。
这首诗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一概而论地将仓央嘉措的诗歌翻译为爱情诗,或多或少都显得眼界窄了那么点。
但是这首诗,若以爱情来论,甚美。
它如此完美地阐述了古代人们的浪漫和聪慧。
心里爱上了一个人,喜悦而又忐忑。想要走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她表白,却怕双方都难为情;想要写一封言辞诚恳、情真意切的情书给她,又怕遭到她的拒绝。
突然看到书桌上那一枚小小的印章,圆润而匀称,发出黛色的光芒,又瞅着自己一行字还没有写下的信笺,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于是拿过那枚小小的印章,在信笺的落尾处,缓缓地按下了那个印记。然后托人送给自己的意中人。
多么浪漫而巧妙的点子啊。心里明明是想念对方的,却不敢表达,于是借助了印章“刻”和“印”的含义,又把自己的名字给印了上去,然后送给心上人,委婉地告诉对方希望她能把自己“印”在心里,刻骨铭心。
如此一来,若对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并有意于自己,必然会有所表示,彼此心知肚明,皆大欢喜;若对方无意,自当不解其意,也不至于彼此尴尬,自己也无须再费神了。
其实,这样的例子在古代诗歌中比比皆是。明朝《桐城时兴歌?素帕》中“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就是用“丝”来谐音“思”。而《西洲曲》中“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则是用“莲”谐音“怜”表示爱慕之情。刘禹锡《竹枝词》中“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取的是“晴”谐音“情”。《红楼梦》中,贾宝玉也曾命晴雯送去一方旧帕给黛玉。
在这一首诗中,曾缄所运用的也正是这种手法,不过前面的例子都是取谐音之意,而曾缄的这首则采用的是以物拟人的双关手法。方法不同,却殊途同归。
不管是表达手法上还是语言文字上,曾缄都处理得丝毫不逊色于古人。
那相思爱慕之情在他的文字里,是如此熠熠生辉、活色生香。
他说:“烦君刻画相思去,印入伊人一寸心。”其实相思本是无形无味,只是人的一种感觉,是一种难以表达清楚的情愫。可是他却借用印章这个具体的事物,利用印章本身“刻”和“印”的作用,形象地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那枚印章早已知晓了主人的心意,只待他要求,便走到意中人身边,将主人的思念印在心上人的心上。从此这痕迹便永远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鲜活地生存着,不会再磨灭。这就是我们爱情的痕迹,刻骨铭心。
我已经悄无声息地把“爱”刻在了你的心里,于是你的心里便从此住下了一个我,那每一次心疼都是我想念的味道。
这就是曾缄讲述给我们的爱情。哀伤而华丽,沉静而美好。全篇无一个“爱”字,更没有提到“刻骨铭心”,简短的四句话道出了一段耐人寻味、感人肺腑的爱情。
这就是他的力量,不动声色,却温润动人。或许他早已经刻好了一枚叫作“爱情”的印章,在世人的心里印下了爱情最美丽的模样。从此,仓央嘉措的爱情故事代代相传。岁月静好,年华老去,而爱情从未老去。
名门娇女态翩翩
我一直在琢磨一个词。
成熟。
若按男女分,男人的成熟应该表现为越来越强烈的责任感,而女人的成熟,形式有点多样,至少到现在我还是给不了一个确定的概念。仿佛不同年纪、不同性格的女人都有自己不同形式的成熟表现方式。甚至,在女人的成熟上,还要分出外表的成熟和思想的成熟。
偶尔,在行走间看到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或看到一个人略显妖娆的装扮,我会觉得,这也是一种成熟,尽管有时候,浓妆艳抹确实俗了些。
但是,比之于那些笑起来满脸羞涩和不安的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们确实显得更女人。其实,也并不是和浓妆艳抹有关系,一些太过年轻的女孩子即使化起妆来,也依然有一种乳臭未干的味道,而一些本身有了某种风韵的女子,即使素面朝天,也有一种无法遮掩的女人气息。
其实女人的成熟与否和一种东西很有关系。这种东西我想就是女人味了。
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女人味。
关于女人味这种东西的由来,大概还是和时间、阅历有关吧。时间和阅历的沉淀累积,会让一个女人愈发美丽。也有人说,最能让一个女人成熟的就是感情。对此,我想了很多条理由,也没有找到反驳的借口。
是的,感情,会让一个女人在经历了人生百态之后,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个着陆点,然后在那个着陆点,一点一点地沉淀蜕变,直到最后破茧成蝶。
然后会有男子在一瞬间爱上那个化身成蝶、翩翩起舞、美丽柔情的女子。他们会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被她的美貌惊艳,却不知道,在蜕变之前,她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