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老爷岭的一箭之仇,同时也为了尽快拿到陈抗日手中的那些棋子,山本一木派出了所有的特高课成员打探赵尚志的下落,并电请关东军总部要求再次派兵围剿赵尚志的第三军。
赵玉明这回成了何田的替罪羊,被山本一木狠狠地训斥了一翻,并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同时停职两个月,保安司令之职暂由石老秧子代理。赵玉明明白,山本一木的这一手叫以进为退,恰恰是为了保护他,因为一连串的失败总得有人去承担后果,要不是何田死了,死无对证,对他的惩罚恐怕要比现在要重许多。其实山本一木这样做,还有其它的想法。
赵玉明被停职,可乐坏了石老秧子,他早就觉得自己才是警备司令的最佳人选,他觉得自己像狗一样跟在这个乳臭未干的赵司令身后很没面子,他不习惯过这种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他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指挥得了赵玉明的那两个团,他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最大可能地扩充自己的实力,至于打共产党的事和他石老秧子无关,他的事是逛窖子。
赵尚志一天中得到了一喜一忧两个消息,喜的是肖龙突然提出要加入第三军,条件是编入陈抗日的义勇团。忧的是据老雕的情报显示日军吉野联队正火速向三马架子包围过来。赵尚志一边派人与肖龙联系,一边转移队伍。
周鹏接到命令后火速带领义勇团向松峰山转移。松峰山位于哈尔滨以南九十里。松峰山因山上多古松而得名,是金清两代道教圣地。主峰俗称烟筒砬子,陡峭险峻,支峰状似双乳,自古有金源乳峰之称。松峰山下的山河镇是一座大集镇,背靠松峰山,进可攻退可守,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周鹏认为松峰山是一个绝对理想的驻扎地,队伍驻扎在山里,轻易不会被人发现,不但可以防止日军突然围剿,同时还可以从山下的山河镇得到充足的补给。
队伍刚刚驻扎下来,周鹏就接到了赵尚志的指示,命其派人去山河镇与肖龙接头。周鹏犯了难,他知道肖龙提出的条件,如果肖龙现在知道陈抗日去当伙夫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愿意加入义勇团。他是太希望肖龙这支劲旅加放义勇团了。没办法,周鹏找周天毅商量。周天毅态度很明确,陈抗日要是不当义勇团团长,他周天毅也要走了。既然肖龙是奔着陈抗日来的,那就让陈抗日自己去解决,只要他陈抗日还想在义勇团干,他就一定能有办法让肖龙来入伙。周鹏知道,自己代理这个义勇团长的职务只是暂时的,义勇团如果没有了陈抗日也就称不上义勇团了。他觉得周天毅这个办法不失是个好办法,如果让陈抗日自己出面,这件事一定能办好。
陈抗日这两天的日子过得比做团长还舒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与温疯子对着一盘围棋发呆。义勇团的这些战士早对他们的这位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陈抗日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他们恨不得砍一块板这个陈抗日供起来,所以不管陈抗日有没有团长的头衔,他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团长。
陈抗日提出的要求再次让周鹏难以接受,他提出只带温疯子一个人下山,不然不去。周鹏觉得陈抗日和自己是前世的冤家,只要他在,自己就得整日提心吊胆,就没好日子过。周鹏没有办法,只能答应陈抗日的要求。午饭前,陈抗日带着温疯子下山了。
六月的阳光火热毒辣,红红的火苗子炙烤着大地。路两侧的树木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树叶上披着一层灰土,懒洋洋地打着卷。肖龙与一枝花已经来到傅家酒馆的门外。他的心里很疑惑,是他最先提出要与赵尚志联合抗日的,可“花先生”却不同意,现在“花先生”又突然指示他带队加入陈抗日的义勇团,不知道目的何在。
一枝花身穿一件粉红色旗袍。长长的开旗下露着两条纤长白皙的腿。原本粉嫩白皙的脸蛋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美丽,她左臂挎着一个做工极为考究的黑色水牛皮挎包,右手拿着一把香扇,默不作声地跟在肖龙的身后。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里第一次单独与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在一起,她的眼里全是肖龙,心里也全是肖龙。
傅家酒馆位于山河镇的镇中十字街上,是一家老字号酒馆,青砖灰瓦,门脸宽大,三个罗圈的幌子如三个倒扣着的碳火盆,让人不自然地感觉到了一股热力。虽然是如此炎热的天,但喝酒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肖龙以前曾来过几次,所以对这里很熟悉。两个人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肖龙仔细看了一遍店里喝酒的人,他要见的人还没有到,但对面包厢里坐着的几个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从他们的穿戴上判断他们应该是当地的保安队的人,几个人胡吃海喝,划拳行令将傅家酒馆吵翻了天,“八匹马……六六六……五魁手……”傅老板端着托盘恭敬地站在一旁,频频为几个人满酒。
“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傅老板来到一个胖军官身旁没话找话地笑问道。
“我爹的身子骨结实着呢!”一个敞着怀的中年胖子一边大口吃菜一边答道,突然他又放下筷子,回头笑道,“今天的饭钱都记在老爷子的头上,事后你去家里拿钱。哈哈哈哈!”
傅老板不自然地咧了咧嘴,点头笑道:“还记什么老爷子头上,就当我请客了,以后还请郑队长多多照着。”
“哈哈哈哈!好!只要有我郑百申在,谁也别想难为你傅老板!”郑百申说着举起了杯,大笑道:“感谢傅老板请客,来,喝……”
傅老板皮笑肉不笑地频频点着头。
突然街上一阵大乱,紧接着响起了杂乱的枪声。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一伙人端着家伙冲进了店中。店内顿时一阵混乱。肖龙与一枝花坐在原位没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一个胖大的秃头突然将手里的家伙向桌子上一拍,面目狰狞地指着众人咧嘴骂道:“操你们个妈的,都他妈给老子混出去,走得慢的,留下吃花生米!”
肖龙已经认出这个人,他正是金山手下的炮头赵秃子。“金山不是投了日本人了吗,赵秃子怎么会出现在山河镇了?难道日本人已经知道义勇团驻进了松峰山?”肖龙的心里一阵疑惑。
秃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枝花,满眼淫笑地走了过来。一枝花的手下意识地伸进了皮包中。就在此时,郑百申突然一躬身从包厢里走了出来,指着秃头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赵秃子,你他妈瞎咋呼个啥?”
赵秃子一看郑百申,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咧嘴笑道:“哟!三爷您在啊!小的眼拙没看到您老人家。你喝着,我这就走!”赵秃子说完转身要走。
肖龙一惊,他不明白,杀人不眨眼的赵秃子怎么会如此惧怕这么个地方保安队长。
“你等等,我表哥来了吗?”郑百申醉醺醺地问道。
“来了,正在您家里陪老爷子喝酒。兄弟闲着没事,想带着弟兄们到这里打打牙祭,没想惊了您老人家。”赵秃子满面的温情。
“滚吧。我马上回去!”郑百申向赵秃子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