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姚锡九已从山洞中爬了出来,他已经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血葫芦,他也搞不明白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总之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血,每一块肌肉都在痛,但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可以走动。姚锡九刚直起身子,突然听到洞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就是刚才的那一阵疯狂的机枪扫射,他也没有如此害怕。他看了看身后的怪石,翻身爬到了怪石上。趴在岩石后,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将手狠狠地按在了胸前,生怕一丝的声响而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就在此时,岩石下传来了说话声。
“花先生路上小心!”
被称为花先生的人话也不说,迈步下山。姚锡九借着月光下意识地偷眼观瞧,只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景。这个背景是如此的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是谁。他又在岩石后趴了很长时间,确定怪石下送行的人已经回到了山洞里,才从怪石上翻身下来,顺着山沟拼命地向山下跑去。
姚锡九玩了命地跑回了指挥部。他的突然出现让何田等人大吃一惊,几个人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个人是翻译官姚锡九。
何田满脸地疑惑,因为他已经听石老秧子与一部分逃回的日军详细地汇报了情况,确定姚锡九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活生生地跑了回来。“你地,如何死里逃生?”何田面色阴沉地问道。
姚锡九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似乎没听到何田的问话,两眼直直地盯着一旁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中年人,他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石老秧子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姚锡九,低声道:“特高课的录先生,是奉山本司令官之命来协助行动的。”
“录先生好!”姚锡九来了一个虾米大折腰,脑袋快贴在了地上,其实他是想借机看看这个录先生的鞋上是否沾有血迹,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双乌黑锃亮的大头皮鞋。
“你他娘地是让机枪打蒙了头了吧?”石老秧见子姚锡九慢慢腾腾,在一旁大声骂道。
“可吓死我了!”姚锡九突然直起腰来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石老秧子对姚锡九的死里逃生也极为不解。
“明天再说吧,我先去收拾一下!”姚锡九说完向何田点头哇啦了两句日语。何田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这小子真命大!”赵玉明低声说。
“看来石副司令所说的那条密道已经被赵尚志发现了!”录乔生看着石老秧子略带讥笑地说。
“是啊!”石老秧子两只鹰眼凝视着窗外,面无表情,他还在思考着赵尚志是如何发现这条密道的。
“何田队长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录乔生用日语问道。
“暂时没有办法!老爷岭地势过于复杂,咱们的优势装备在这里根本用不上,现在正在等待山本一木司令官的具体安排!”何田一脸的严肃。
录乔生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姚锡九这一夜耳朵里都是机枪声,鼻子里都是鲜血味,他一早就来找石老秧子。石老秧子在听了姚锡九的讲述之后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录乔生离开时,他无意中发现录乔生的裤腿处确实有一块血渍!
何田接到了山本一木发来的“强攻老爷岭”的作战命令,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石老秧子突然自告奋勇,要求带领他的人再次从密道进攻老爷岭。何田很赏识石老秧子的勇气,赵玉明却看透了玩的石老秧子的鬼把戏。
经过了一天的激战,华容道上躺满了日本兵与警备队士兵的尸体。何田看着桌上的作战地图一语不发。这一天中,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损失了近一个小队的人马不说,甚至连对方的一个人影都没看到。石老秧子不用看地图,老爷岭的都些坑坑洼洼沟沟坎坎都在他心里装着。老爷岭是自古华山一条路,九曲十八弯,从山下进入老爷岭腹地要经过十三道隘口,这十三道隘口几乎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的地势。几十年来,他他爹石大巴掌就是凭着这些有利的地势阻住了一路又一路的清剿队伍,但万万没想到最后竟被老憨王这老王八羔子钻了个空子。想到此处石老秧子突然想到了大洋马,想到了大洋马那一身的豆腐肉和那绝对与众不同的浪叫声。他觉得大洋马一定还活着,这回借着日本人的手干掉赵尚志的同时,一定要将大洋马救出来,她才真正是自己的女人。石老秧子的耳边突然又响起了洋戏匣子特有的娇喘声,他不禁咬了咬牙,他断定,老爷岭密道的秘密就是她透露出去的,因为除了她没人知道这条密道。
赵玉明手捏着伤亡报告微微皱了皱眉,日军阵亡37人,伤35人;警备队阵亡32人,伤48人;石老秧子的新三团阵亡0,伤3人。赵玉明怀疑就是这三个伤员也是石老秧子故意填上去的,因为他不可能带人到山洞里送死。
“石君有何良策?”何田愁眉不展。
听了姚锡九的翻译完之后,石老秧子卡巴了两下三角眼,冷笑道:“良策没有,笨法到是有一个。”
“什么方法?”何田一惊。
“围困”石老秧子咬牙说道。
“围困?山上有多少粮食?”
“我下山的时候还有不到一个月的余粮,他们人数众多估计挺不了多久。他们既然不愿让咱们上去,那他们也别想下来!”石老秧子一脸的阴险。
远在哈尔滨的山本一木早得到了攻山失败的消息。山本一木本想借助日军的武器优势及超强的战斗力一举拿下老爷岭,没想到碰了一头的包。但山本一木并不焦急,因为到目前为止赵尚志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下一步就是如何玩死他!消灭了赵尚志,就等于解除了哈尔滨周围的匪患,哈尔滨将完全掌控在大日本帝国手中,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他想到的办法竟然与石老秧子的主意不谋而合。
何田真正执行了山本一木的密令,守住了老爷岭的两条下山通道,转攻为守。山上的肖龙见敌人不再攻山,知道敌人已经改变了策略,于是决定实施陈抗日制定的第二部计划--袭扰。他从全部人员中挑出四十名“管直”(枪法准)的兄弟分成四组,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向敌人放冷枪,干掉一切射击范围内的敌人。同时肖龙又派老憨王带领一支小分队,不时佯装出击,以扰乱敌人。
何田算是倒了霉,一个上午便损失了六名士兵,而且死的全是日本兵,无奈之下他只好将驻地后撤两里,将营地扎在老爷岭外的五道沟子前。所谓的五道沟子就是与老爷岭山脉走势相同的五道并列的土沟子。但还没等何田喘匀气,老憨王突然带着人冲下山来要突围,何田忙又组织围攻,结果老憨王放了两枪便逃回了山去,去追击的士兵又吃了山上的阻击手的亏。老憨王一夜下了三次山,日军吃了三次亏,何田气得暴跳如雷,命令守住营盘,坚守不出。
第二天老憨王旧戏重演,仍然带人下山袭扰。何田坚守不出,并采取火力压制的方法,令老憨王寸步难行。何田还没来得及得意,夜里老憨王突然带着一大股人偷袭了赵玉明的兵营。赵玉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赵玉明奇怪的是,山上的人并没有直接突袭出去,他们似乎只是来试探的。为了加大防守,何田将日军与警备队混合在一起,死死地阻住了下山的两条通道。
第三天夜里,对于何田与赵玉明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肖龙突然将四十名阻击手分派出山,让他们各自为战,干掉敌人营中的一切光亮,让敌人陷入黑暗的恐怖之中。
第四天夜里,肖龙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突围。虽然没有突围成功,却重创赵玉明的伪军团,总之肖龙几乎每天都有新花样,搅得何田心惊胆战,如坐针毡。
万般无奈下,何田给山本一木发报,请求撤退。
赵尚志每天都在关注着老爷岭的战况,他不知道陈抗日所说的“静待时机”要待到什么时候。他仔细调查过围剿老爷岭的兵力情况,并与自己目前的兵力做了对比。日军一个大队,警备队两个营,外加石老秧子的新三团,加起来足有两千人,而第三军把新组建的义勇团放在内刚过一千人,而且装备落后,弹药紧缺,即使把第三军全部押进去,也未必能解老爷岭之围。此时他不禁担心起陈抗日所走的这步险棋,如果真的解不了老爷岭之围,那么肖龙将成为牺牲品。他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想找陈抗日问一问,他的“静待时机”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不想、匆匆进屋的周鹏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消息--陈抗日与周天毅及他们手下的一部分人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