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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是你迎春姐姐,你来的正好你迎春姐姐过完了年却是要当新娘子了呢。”宝钗把迎春介绍给宝琴道,一边介绍还一边笑,迎春却是苦笑不得,宝琴则是睁大了眼睛惊讶的叫道:“却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娶到迎春姐姐呢?”迎春拉着宝琴的手道:“休听你姐姐胡言乱语,家里的事情怎容得我们女孩子做主。”“还有这位,是你林姐姐。”宝钗赶紧把黛玉又重新介绍给宝琴。众姐妹正说着话呢却听见一阵娇笑声,雪雁一掀帘子道“史姑娘来了。”“我来了,为什么宝姐姐新来了妹妹却是不让我先看先送到了林姐姐这。”史湘云一边进了屋一边笑闹。原来保龄侯史鼐又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要带了家眷去上任。贾母因舍不得湘云,便留下她了,接到家中,原要命凤姐儿另设一处与她住。史湘云执意不肯,只要与宝钗一处住,因此就罢了。

“怎么能不告诉你呢,只是你林姐姐最近几日身子不大好,先来见你林姐姐也是应该的。”宝钗笑着道。“来宝琴在见过你湘云姐姐。”宝琴又给史湘云行了礼,史湘云道:“这确是不敢当的。”“妹妹这好热闹呢。”话音未落李纨又带着两个姑娘进了潇湘馆,雪雁和紫鹃一阵好忙,就连香菱也惊动了帮着收拾着东西。“这是李纹,那是李绮,是我寡婶家的两个姑娘。”李纨帮着介绍道,又给两位姑娘介绍众位姐姐妹妹正是闹成一团的时候宝玉也来了潇湘馆,见屋中乱成了一锅粥,知道黛玉素来喜欢清静,就悄悄的在一旁陪着黛玉。

屋里正乱着呢,却见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鬟琥珀进屋来对着薛宝钗道:“老太太说了,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她还小呢,让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什么东西只管要去,别多心。还有李家的两位姑娘也是一样的。”宝钗和李纨忙起身答应了,宝钗又推宝琴笑道:“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福气!你倒去罢,仔细我们委曲着你。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说话之间,大家都笑了起来,宝钗犹自嘲笑。湘云因笑道:“宝姐姐,你这话虽是顽话,恰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琥珀笑道:“真心恼的再没别人,就只是他。”口里说,手指着宝玉。宝钗湘云都笑道:“他倒不是这样人。”琥珀又笑道:“不是他,就是她。”说着又指着半躺在床上的黛玉。

湘云便不则声。宝钗忙笑道:“更不是了。我的妹妹和她的妹妹一样。她喜欢的比我还疼呢,那里还恼?你信口儿混说。她的那嘴有什么实据。”宝玉素习深知黛玉有些小性儿,且尚不知刚才黛玉和宝钗之事,正恐贾母疼宝琴她心中不自在,今见琥珀如此说了,宝钗又如此答,再审度黛玉声色亦不似往时,果然与宝钗之说相符。心中暗自猜疑不已。因想:“他两个素日不是这样的好,今看来竟更比他人好十倍。”一时林黛玉又赶着宝琴叫妹妹,并不提名道姓,直是亲姊妹一般。那宝琴年轻心热,又知道了黛玉是自己救命恩人之姐,且本性聪敏,自幼读书识字,且曾经随父亲四处游走,见识不比凡人。今一件贾府众人,听宝钗说了大概人物,心中已知。又见诸姊妹都不是那轻薄脂粉,且又和姐姐皆和契,故也不肯怠慢,况且那林黛玉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可以说和弄玉各有千秋。便更与黛玉亲敬异常。宝玉看着只是暗暗的纳罕。

一时宝钗姊妹往薛姨妈房内去后,湘云往贾母处去,李纨也带着李家姐妹回来稻香村。宝玉便找了个借口留下来陪着黛玉说要陪黛玉下棋,又将小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才笑问道:“我虽看了‘西厢记’,也曾有明白的几句,说了取笑,我曾说你是那个倾城倾国的貌,我是这个多愁多病的身,你也曾恼过。如今想来,竟还有一句不解,我念出来你讲讲我听。”黛玉听了,便知有文章,因笑道:“你念出来我听听。”宝玉笑道:“那《闹简》上有一句说得最好,‘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这句最妙。‘孟光接了梁鸿案’这五个字,不过是现成的典,难为他这‘是几时’三个虚字问的有趣。是几时接了?你说说我听听。“黛玉听了,禁不住也笑起来,也知道弄玉的事情不该瞒着宝玉了,因笑道:“这原问的好,他也问的好,你也问的好。”宝玉道:“先时你只疑我,如今你也没的说,我反落了单。”黛玉笑道:“谁知她竟真是个好人,我素日只当她藏奸。”因把弄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是王夫人的事情黛玉没有细说,连送燕窝病中所谈之事,细细告诉了宝玉。宝玉方知缘故,因笑道:“我说呢,正纳闷‘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原来是从那时就接了案了。”黛玉因又说起宝琴来,想起自己的姐妹不免又哭了。宝玉忙劝道:“你又自寻烦恼了。你瞧瞧,今年比旧年越发瘦了,你还不保养。妹妹在外面也定然是好好的,你何必是自寻烦恼,岂不是让她也忧心?每天却要哭一会子,才算完了这一天的事呢?”黛玉拭泪道:“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象比旧年少了些的。心里只管酸痛,眼泪却不多。”宝玉道:“这是你哭惯了心里疑的,岂有眼泪会少的!”

宝玉和黛玉的谈话刚落,就见鸳鸯兴匆匆的进来道:“二爷,三姑娘回来了。老太太让我来叫二爷和林姑娘一起去见三姑娘呢。”“是三妹妹回来了?”宝玉大喜的道转过身来问黛玉:“妹妹可能起身么?”黛玉道:“三姐姐回来了怎么能起不来身呢,众位姐妹也都知道了么?”

鸳鸯道:“史姑娘、宝姑娘和琴姑娘原本就在前厅呢,老太太让我来请林姑娘和宝二爷还有大奶奶一同去呢。”鸳鸯笑呵呵的道。“先不说了,我还得去请大奶奶呢。”鸳鸯说完转身就走。“鸳鸯姐姐,我看让雪雁替你跑着一趟吧,你就别去了,我们一齐在这等着大嫂子,我还要换换衣服呢。”黛玉急忙叫住鸳鸯又止不住的咳嗽。“好。”鸳鸯连忙回到黛玉的身边帮着黛玉捶背道:“林姑娘你可要保重身体啊。”鸳鸯担心的说道。黛玉凄然一笑道:“保重不保重还不都是这个样子?”“瞎说些什么,我还等着你好了好带着你一起出去走走呢,看看妹妹是不是也能打个小围呢。”宝玉在一旁陪着笑说。“但愿我真的有那么一天,能和你一起出去走走。”黛玉微微一笑,却有说不出来的无奈。鸳鸯在一旁看着宝玉和黛玉的相交于心,竟然忍不住眼角微微的泛红,连忙帮着紫鹃扶着黛玉起来,黛玉咬着牙命紫鹃给自己换了衣服,梳头洗脸。黛玉这边刚刚收拾好,李纨就带着李家的两位姑娘和雪雁一同来道了潇湘馆,却见黛玉勉强站起来。“林姑娘,你若是身子吃不消就不要去了。”李纨连忙上前扶住黛玉道。黛玉冲着李纨笑笑道:“却是没那么虚弱呢。”就让紫鹃扶着自己往前厅去,李纨实在是不放心,只好亲手扶着黛玉,那旁的鸳鸯看着心中却是实在感动黛玉对探春的重视,却也对这个尖酸刻薄的林潇湘有了另一层的认识。

“三姐姐,扬州好玩么?你去扬州都去了什么地方?”惜春见了探春先是叽叽喳喳的问道。探春只是对惜春微微一笑,先去见了贾母和王夫人。贾母见探春回来了,只是淡淡的笑道:“好,回来就好,什么地方不也不如咱们的家中?”那老脸上像是绽放了一朵鲜花。王夫人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薛姨妈则拉着探春的手道:“这一路上可是受了不少的苦!”探春则笑呵呵的对着薛姨妈道谢,又过去见了众位姐妹,对宝钗宝琴也是格外的热情,“二姐姐和林妹妹呢?”探春见进屋后一直没看见迎春和黛玉就把惜春拽到一边问道。

“二姐姐现在正心烦呢,大老爷要把二姐姐嫁给那个当初在醉仙楼门前调戏二姐姐的孙绍祖,林姐姐自从你走后不久就生病了,到现在还没好呢。”惜春小声的道。探春听了也是直皱眉头本想去探望迎春和黛玉却也不好撇了这一干姐妹,正是心烦的时候,迎春却是先进来了,只见迎春素着一张脸,满脸上写满了憔悴,“三妹妹,你回来了!”迎春这句话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却让探春差一点哭了出来,“二姐姐,你别这样,会有办法的。”探春已有所指的小声说道。迎春笑着点了点头,却有说不出的沧桑。

“林姐姐,这么大冷的天你身子还不好,却是怎么爬起来了。”史湘云见黛玉被鸳鸯和李纨一左一右的扶着进了前厅,先是忍不住的讥讽了起来,宝钗的眉头微微一皱,却道:“林妹妹可是好点了么?”黛玉道:“什么好不好的,只是能挣着起来就挣着起来吧,却也是好久没来给老太太问安了。”说着就在李纨和鸳鸯的扶持下走到贾母身边,紫鹃从鸳鸯手里接过黛玉,帮着黛玉跪在地上给贾母问安。贾母则一下子把黛玉拽到了怀里道:“你身子不好,还问什么安?却是忘记了告诉鸳鸯让你在潇湘馆好好的歇着就是了,告诉你你三姐姐回来时为让你心中高兴,说不定这病也就好了。”黛玉道:“却是玉儿不好,让老太太你费了心了。”王熙凤道:“谁让你是老祖宗心尖尖的肉呢?我说老祖宗你也要多少疼着我点。”王熙凤嫁妆吃醋的说道。“谁像你这个破落户?怎么能和我这如花似玉的孙女比?”贾母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黛玉却是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也赶紧给了王夫人和薛姨妈请安,薛姨妈道:“听说大姑娘身体欠安了,我本想早去看看,却又怕打扰了姑娘的休息,还好有你宝姐姐时时告诉我你的事情,咱们家的香菱还算得力,但愿能给姑娘减少一点麻烦。”“姨妈却是过谦了,若不是宝姐姐时时勤问,香菱处处设想周到,黛玉现在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呢。”黛玉道。“好了,大姑娘定是没事的,既然是三姑娘回来了,快和姐妹们去玩去吧,说一会话就好好的回潇湘馆休息。”王夫人打断薛姨妈和黛玉的话,绵里藏针的道。黛玉只得应下了,又和王熙凤玩了几句话才去见探春,那探春见黛玉走路都费劲还是李纨和紫鹃掺扶着,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一把把黛玉抱在怀里道:”林妹妹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却成了这个样子。“黛玉道:”病来如山倒,却是自己也没想到呢。”宝玉在一旁道:“三妹妹你回来的正好,干脆咱们还是去潇湘馆吧,正好一个是扬州的一个去扬州的,再加上咱们琴妹妹见多识广正好说说扬州的名声。”众姐妹知道这是宝玉体悯着黛玉的身体都答好,只有湘云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采,贾母也追着黛玉赶紧回去,于是众姐妹准备告辞贾母后又一起浩浩荡荡的去潇湘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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