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一多,阮青青亦是懒得再拒绝着赶人。一方面是她的拒绝起不了半点作用,二的一个方面便是知他担心自己,人家一片好心,着实不好一再的拒绝,冷然相待。
初冬,没有隆冬的素丽,只有那清冷干燥的风刮过,和不见日头的阴天。灰蒙蒙的天色如雾的笼罩着整个天地,冰水般沁人心肺的新鲜空气随着小兰打开的窗户徐徐的吹进室内,浑浊的意识猝然清醒。笨拙的身体裹紧被褥,把嘴藏在暖被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瞧着窗外不甚透彻的天空。
“青小姐,还是关上吧,不然容易着凉的。”小兰犹豫着,终还是说了出来。
“没事儿!小兰,我盖着被子呢,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一会儿。等会儿要起的时候我再唤你便好。”阮青青摇了摇头,便是故意想要开窗清醒清醒的,如今乔致远又时刻的看着自己,哪儿用担心那么多。
小兰担心的看了一眼阮青青,不再有所言语的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醒来之后便未见着冷萧宸的身影,自是有着少许的奇怪,多少次了,哪一次毒发的时候,不是待到她醒来之后才放心的离开的?今日,可能是他有着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罢,不然怎会在自己还没有醒来之后才离开呢。
藏在被褥下的手,覆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昨夜,疼痛折腾了好久!满头大汗的虚弱,让她有了孩子会保不住的感觉。乔致远的再三保证,孩子的脉搏还在,一次一次的告诉她孩子不会有什么差池,可仍然消除不了她内心的深处的惶恐。
这几个月里,毒发的次数阮青青记得不清楚了。亦或许是因为对着体内毒的憎恨和厌恶,让她反感去记住毒发的次数,数字的增加不知何时是一个头!
乔致远一直潜心研制着解毒的药材,据说有一位既是毒物又是疗伤圣药的一味药材还未成熟,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让阮青青极度怀疑,是不是等那不知道叫什么东西的草,熟透的时候,她自己也早就死得通透了。
然,亦是在庆幸,太后以前赏赐的天山雪莲,真是会对着那不知名的毒,起着重要的作用。试想,若没有他们的赏赐,怕是在乔致远之前研制的时候,还会拖上许多时日才能有发现罢。
回想以前毒发的时候,从最初几次,乔致远用着他研制的那药丸降低痛楚。后来又渐渐的不怎么起作用以后,又开始用银针扎穴,再后来的掩埋在用药材浸泡过的水……
每一次,纵然是医术超群的乔致远在一旁为着自己阵痛,有冷萧宸在一旁耐心的守候,但是阮青青怎么也找不回第一次有二哥陪在身边的那种安全感。亦是因为如此,离开京都到冷月堡本是为着不要再想着二哥,可每七天的一次发作,反而更加思念二哥。
感觉适得其反的结果,思念变浓,隐藏在内心的爱恋,仿佛也跟着越加的强烈起来。同样的,这是根本就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的事情,想亦是空想。就算心痛又如何?就算二哥一样同自己有同样的感觉又如何?除了必须扼杀的之外,别无他法。
就如同二哥一般,早知是妄想之事,便一直竭力的隐藏起来,会学着放手,让各自去寻求别的幸福。如今,阮青青完全能够感受到,二哥以前瞧着‘青青’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而后又出嫁时,是如何的一种心情。因为,她现在便是正学着他以前的做法,放手……
以前收到了大哥,传来的飞鸽书信,知道二哥在自己离开不久,便起身回了塞北。现在,望着窗外遥不可及的天边,不自主的便又开始思索,二哥现在是仍然停留在塞北,还是回来了呢?写信回京的次数是屈指可数,虽然答应拉大哥时常写信回去,但每次提笔都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干娘!干娘……”淼儿的急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淼儿今儿个怎地这么早就来了?不去寻夫子习字么?”收回看向窗外天空的视线,和忧愁的神色,对着淼儿柔柔的一笑,伸出手来揉揉他的小脑袋。
“爹爹说的,今天淼儿不用去夫子那里,让淼来陪干娘!干娘,你是不是不开心?”之前瞧着她失神,就是不高兴的样子呢。
“青青,你怎么开窗户吹风了?受了风寒不好!”门外是古绍杰的声音,十分不赞同的说道。而阮青青现还未起身,他亦是不方便进入的,才会再门口说着。亦是因为这几月来,乔致远的带动,嗜血门的其他三位护法和她相处得不错,如同朋友一般,也就直接叫着阮青青的名字了。
“没事儿!”无所谓的回道,“橙儿,去把小兰叫进来,我起来了。”
“是,青小姐!”关上窗户之后,橙儿才向外走去。
“怎么看守的?!啊?竟然让人闯进来不说,还让人偷走了东西!自己下去领罚!”铁青着一张俊脸,爆怒的火气,在嗜血门内迅速散开!
门内众人,皆是一阵惶恐。
昨夜,阮青青毒发,一夜未眠的整夜守在她的身边。亦是因为他和四大护法皆不在门中的时候,让人趁机潜入,将乔致远培植的妖艳虞美人偷走。但,最令冷萧宸怒火升腾的是,昨夜尽未有任何一人发现。等到乔致远回到嗜血门去查看妖艳虞美人生长得如何时,才发现那耗尽心力培育的毒物,早已不翼而飞。
得到禀报,顾不得等到阮青青醒来,疾步赶去嗜血门。冷萧宸脸色阴沉,怒瞪着堂下单膝跪地的数十名身着黑衫的男子。追,亦是追不到了,更何况还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自是冷萧宸发话以后,堂下的众人才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冷萧宸心烦气躁的来回不停踱步,终是急急去找乔致远,也不知道他弄得怎么样了。
奇草堂内
乔致远摆弄着一盆刚开着花苞的草本植物,小心翼翼的用着特别调制的泉水浇灌着,神情异常专注。
翠色欲滴的椭形叶芽儿,闪着苍翠碧绿的光芒。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娇艳含羞,苞尖上的红火已然显现,殷红似血。仅是花苞而已,竟已经暗显妖艳,倘若花开之时,又会是如何的妖艳?如何的如火如荼?
冷萧宸第一次见着乔致远以前念叨的虞美人,苍翠碧绿的绿叶,不由得一时未有忍住,伸出手,欲要去抚摸一番。
“门主!”乔致远惊吼一声,迅速的截住冷萧宸的手,不让他触碰到虞美人的叶子。亦是因为之前太过于用心,冷萧宸进来时他未有任何发觉。“门主,碰不得!”
“为何碰不得?”冷萧宸不解,睨眼瞧着乔致远。平时他宝贝儿着他的这些东西也就算了,现在已然瞧见,竟然还这般小气?亦是突然发现这跟了自己多少年的兄弟,怎么变得矫情起来了?
“呀呀呀!门主,你这是什么表情?”乔致远大惊小怪的叫唤,仿佛看清了冷萧宸表情里暗含的意思。“这是另一盆虞美人。它的枝叶花皆含剧毒,而我正又在用灵煌泉水浇灌,你若是真沾得那枝叶,手废掉了,我可不负责!”
真是的,自己为他好还遭来这神情,真是不知好歹!乔致远在心里啐道,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冷萧宸微微一愣,这就是虞美人?再仔细的瞧了瞧,却感觉花苞枝叶,比着之前的惊鸿一瞥更加熠熠生辉。真不愧是越美丽的东西,越是狠毒。如同这虞美人,轻沾得一点枝叶竟可废掉手。虞美人,这名字着实相配。
“你也没有与我说道过,这便是虞美人!”
乔致远诧异的抚着额头,以前怎地没有发觉,冷酷的门主竟也有了辩驳的动作。以前无论是什么状况都是一记冷眼瞪来,不会有任何言语。难道真是和阮青青淼儿呆久了,连性子都变了?
“门主,我不是也不知道你来了么。”无声无息,叫我怎么提醒你?
“怎么还有一盆虞美人?”没有被看穿心思的窘迫,神色无异的问道。
“是一盆时候怕有什么闪失才种下的,时间却相隔了一月之久,就是不知道青青能不能多撑这一月。”说到这,乔致远也摆正的神情,沉着的说着。
原本,被盗的那一盆虞美人是他得到种子之后便培植的,竟不想那么快就能用得着。后在将阮青青接回冷月堡,渐渐的研习出可解之法以后,便又培植了一盆。亦是因为两盆放于不同的地方,昨夜的来人只发现了一盆。或者说,来人是精通毒术的,不然为何偏偏只挑得一盆虞美人,而其余的珍稀品种植物一样也未有少?
虽然庆幸那人只盗得一盆,可如今这时间……虽已结花苞,可距离着花期之后,果实的完全成熟……
乔致远不由得暗暗焦急!这几月来,每次看到阮青青疼痛的模样,额上溢出的汗水,皆是不忍。尽力的寻求阵痛的方法,更加快速度研制她体内的毒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