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国。丞相府上。
一派喜气洋洋,入眼的红色一片,无不昭示着府上上上下下洋溢着的欢腾。
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侯凉湘皱着一张消瘦却倾城的小脸,哭的撕心裂肺,眼中一片迷茫的水雾,惹人怜爱,一身喜庆的大红嫁衣,绣着凤蝶飞舞,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头上带着做工精美的凤冠,上面的流苏“叮叮”的作响,身后,眉目清秀的挽纱一身朴素的衣服,手持一把木梳为她梳着那青丝,口中叨唠着:“一梳梳到尾,感情顺到底……”
侯凉湘听闻,眼泪流的更凶了,弄花了她的妆容,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抬起手,胡乱的用衣袖擦去眼泪。挽纱一边帮她挽着新婚之夜小姐出嫁时要挽着的发式,那个象征着已嫁的妇人该有的华髻。看着她,不禁泪眼朦胧:“不想时光过去如此之快,小姐都要嫁人了,但小姐别再哭了,妆容都花了,唉,哪个新娘子会哭的这么惨,小姐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不喜庆……”
侯凉湘咬了咬唇瓣,不语,硬是将哭泣咽回肚子。
她不想嫁人,不想当王妃,她想有自己的幸福……殁哥哥,湘儿是不是辜负你了?小时候我对你的一见钟情,那个你的誓言,说好长大嫁给你,为什么八年过去了还不找我?可是湘儿不行了,若是违背圣旨不嫁王爷,就会被满门抄斩……
她想到这,忍不住眼睛又是一阵湿润,对挽纱招了招手,示意她下去,然后就呆呆地坐着那一屋子的红色,深深地刺着她的眼睛。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站起来走至床边,颤抖地拿起那鲜红鲜红的、绣着百合的被褥,“刺啦——”一声,那被褥顿时被撕成了两半。她拿过那张梨花木椅,站在上面,用力一扔,那长条顿时抛上了房梁从另一边落下,她安静的打了几个死结,中间是一个小巧的套,她眨也不眨地看着手中的布条,随后闭上眼睛将它往头上套了进去,安详而宁静。
“砰”的一声,那是椅子落地的声音,伴着良久的沉默。
候凉湘醒来时便是这样一副怪异的场景——她感觉脖子被勒的喘不过气,身子也是悬空的,嗓子火辣辣的痛,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而且她敢肯定,如果还这样呆下去,保持这个姿势,她肯定会被脖子上的长条给勒死。
她胡乱蹬了蹬悬空的脚,抬起手把那个长条往外拔,而她则是拼命晃着头往外钻。呼,终于取出来了——
“啊——”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是悬空的啊喂!身子直直掉了下去,摔在那跟软这个字毫无一点关系的地板上,顿时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疼得她呲牙咧嘴。过了半晌,她才愣愣地扫视了一圈这个红的刺眼的诡异房间。
红色的幔子,那挂在房梁上飘来飘去的绣有百合的大红被褥,没戴上的盖头,一台被装扮的喜庆洋洋的梳妆台,还有火红色的香烛,用纸糊窗,上面贴着的喜字,还有两个青红上釉的瓷器,里面还插着几朵艳丽的红梅。梳妆台上那香味阵阵的香膏、胭脂水粉摆满了整个小巧的桌面,精致的簪子也堆成一座小山什么翡翠、水晶、珊瑚,各式各样。一面铜镜,周边的雕刻倒是细致的很,只是那照的实在是惨不忍睹,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候凉湘看完之后只感觉一股凉气直上头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又看了一下自己那一身前世最爱的火红色衣裙如今绣上了金丝描边、刺绣手法极高的凤蝶,长的拖地,层层有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她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难受死了。特别是这个衣裙的复古,还有流苏束腰,广袖飘飘,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的衣服,特别是头上无法忽视的,好几斤重的凤冠,上面那流苏还正蹦哒的欢畅,没把她吓死。
遇鬼了!她又抬手看了看那双手,纤细小巧,白嫩光滑,五指如葱,根本不是她的。难不成,跟同事看的那些穿越小说一样……她穿越了!?而且还穿在一个待嫁的女子身上?特别是……这个女子还寻死了拿她做了新娘?
我擦……
太不道德了吧!随随便便让她给穿了!
她忽然开始后悔……当时早知道不要那么意气用事了,不然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她有些气恼地将那张无辜的梨花木椅一脚踹翻,没想到那张椅子如此脆弱,如此不经踹,居然直接“哗啦”一声散架了,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啊……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本就在不远处侯着的挽纱赶过来,打开门,看见自家小姐正对着一张散了架的木椅发呆,还有那在风中凌乱的长长布条,顿时冲上去跟哭丧似得:“小姐,小姐您不要想不开呀,做王妃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小姐您为什么就这么抗拒呢?如果您死了我就跟你陪葬……”
……
候凉湘僵硬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小丫鬟,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哭丧,才扶额,无奈的道:“你家小姐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我只是……想荡秋千了。”
“小姐……院外有秋千啊……”挽纱终于停了,听见候凉湘这样说,弱弱地道。
“额……别致嘛……什么时候王爷来迎娶我?”候凉湘赶紧转移话题她在这一刻忽然感觉自己真是机智。
“申时。”
候凉湘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未时。”挽纱虽然有些惊讶小姐平静的语气和这两个问题,但还是很乖的回答道。
候凉湘沉默了一下。马上就要大婚了呢……不知道,接下来她背负的又是什么?唉,看来接下来的担子要自己挑了,还有那叶欣欣和乔云飞,如果哪一天可以回到现代,她一定会将原来的委屈、背叛,连本带利的全部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