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得很快,至少比以往要早得多,外面的天际已经乌漆抹黑,而平常这个时候晚膳时间还没有到。
宁夕颜手里举着个大鸡腿,愤愤的咬下一大口,眼神透过蜡烛的光亮盯着桌子上的那几缕碎发,一想到它们的解体,她就头皮抽痛,真是下手太毒了!哪有硬扯活拽的!一个女孩子,简直不要太粗暴!
又咬了一口,结果悲剧发生了,她门牙一通痛,再张嘴,就只剩一个血洞了!
桌子上的小白听见声音,懒洋洋地抬起眼帘,水汪汪的眼神里透漏着浓浓的鄙视。晃晃身子,拖着后退一点一点的挪到宁夕颜身边,歪着小脑袋瞧着。
简直蠢死了,吃个鸡腿,都能把门牙硌下来。
宁夕颜原本到没什么疼痛感,可是那颗掉了的牙齿在下秒又被自己当作鸡肉咬了下去。实在是不想再回想。她小跑着跑到门口,把嘴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一幕刚好被前来探望的一名小厮看到了,他心想坏了,怎么打了一架还打出血来了!怎么也不像顾家小姐说的二小姐先动的手啊!瞧瞧这一嘴的血,怎么也没个人照看!他早已忘记自己的使命,把手中的礼品盒子放在地上,举着灯笼上前询问:“二小姐,怎么了?可要来个大夫看看!”
宁夕颜被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是宁伯卿身边跟着的小厮,叫什么名字她倒忘记了,不过长得很是清俊。她微微摆摆手,问:“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情?”
小厮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他干咳一声起身把礼品盒子拿起来,嘴边的话在舌尖转了转,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平淡的说:“少爷让我过来看看,顾家小姐顽劣,不知轻重,她已经知道错了但拉不下面子,所以......还要小姐见谅。”
宁夕颜方才被自己漏风的牙齿弄的有点窘迫,但听完这话后,脸色瞬间不豫,她冷着眼看着眼前面瘫的小厮,最后一笑:“怎么?你紧张什么?这就是宁伯卿让你来说的话?你确定?”
小厮木纳的弯腰行礼:“句句属实,小人不敢造假。”
“造不造假我倒是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宁伯卿要是真的有这个心思,想他那般的注重礼道,必定会自己前来。这道弄得像我心眼小了,还要你们前来看我,真的是疏离的紧。”
出去拿软垫的香阳听见说话声,摸着黑就睡一路的小跑,等她喘着息跑进之后才看清原来是小姐。只是一旁的文青却是个意外的出现,她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大少爷不在。
“小姐,这是你要的软垫……哎呀,这是怎么了?”
香阳最见不得血,一时头脑发昏,总觉得出血了就不是什么好事。她紧张的拉起宁夕颜,对着还在弯腰行礼的文青说:“你是不是帮着那个外来的顾小姐来质问小姐的!你们家的那个亲戚真不是省油的。”
文青无奈地一笑,最后把手中的礼盒地递上,声音平淡地讲:“这是少爷的一片心意,恳请收下,我这就回去了,少爷还等着洗漱呢。”
香阳刚想接过来,宁夕颜眼珠一转,伸手截了下来,她对着不疑惑的文青道:“这些你拿回去,你就说我很好,用不到,再说我这里什么也不缺。香阳,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那个香囊拿过来,翠绿色的那个。”
香阳应道,收回手进了屋子,等她拿出来之后,她才记起,这香囊还是小姐让自己做的那个,她还想怎么要绣这么个颜色的,衣服也配不起来,原来是绣给少爷的。香阳一时有些不满,要不是看在自己曾经侍奉过大夫人的份上,她真的挺害怕那一脸温和的大少爷。不是他踢了自己的那一脚所致,而是总觉得每时每刻都笑着,好像只笑面虎……
想的多了,她赶紧把手里的香囊递了上去。文青觉得今天就不应该过来,要不是夫人一再强调。少爷自己不愿意,也不会轮到自己到做这个靶子。
他也不再作声,只好都接了过来,打着灯笼回去了。
宁伯卿正不耐烦,他坐在书房里字都练不下去了。他无奈的放下毛笔,抬眼对上趴在桌子对面的一双亮湛湛的双眼,颓然的说:“新月,你不困么?”
顾新月一听,赶紧抬起头,一脸迫切地问:“表哥!你是困了吗?”
嗤……宁伯卿好想长啸,这城外的妹子怎么比这里的男人还要直白凶猛!简直疯狂到不要不要的......
宁伯卿捂着半边脸,一脸打击的跳下凳子,决定自己要再找个地方散散心,还没走两步就被凶悍的顾新月从身后一下子跃到了背上。
宁伯卿没来得及站稳,一个趔趄就栽到了屋外。他闷哼一声,背上的重量实在是不容忽视。压得他快要断气了。
忽然,外面扑啦啦的声音响起。夜空下,月光暗淡,声音也发现的空洞。顾新月一下子不动了,身上站起了汗毛,细听之后又那阵声音又消失了。连个人都不敢说话,空气一时紧绷了起来。
远远的脚步声响起,步伐沉稳,踏在走廊里连声音都带着回想,顾新月打着颤,声音虚弱游丝:“表、表哥,你听......是不是有人......”
宁伯卿也早就绷紧了神经,那阵脚步声就跟踏进他的心坎里似的,搅得心神不宁,还徒增紧张感。
脚步声走近,光线一亮,伴随着一声惊呼:“少爷,你们在干什么?地上有什么吗?”
宁伯卿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掉,他推开顾新月,扶着门框站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土灰,张嘴就吼:“文青,你大晚上的不在房里候着,出来吓唬谁呢!”
文青莫名其妙,他怎么就闲着没事了,还不是你自己要我去送什么礼盒,这么快就忘了!
但他还是恪守下人的本分老实的回答:“我刚从二小姐那回来。”
宁伯卿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尴尬的清清喉咙:“咳咳,我知道了......咦,你手里的是什么?这礼盒怎么又回来了!”
文青僵着一张脸耐心道:“二小姐说她不缺什么,反倒是让我捎带个东西过来。”说完把袖管里的香囊递了过去。
宁伯卿疑惑的看了一眼,这香囊是什么意思?不过味道挺好,花色也是他喜欢的。顾新月一听这怎么还连香囊都送上了。二话不说,直接夺了过来,在宁伯卿的惊诧中跑到院子里,一把丢了出去。
“只要是宁夕颜给的东西,都不准拿过来!听见没有!”
文青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爷,最后唉叹口气认命地点点头。
等几人回去后,扑棱的花园里寂静一片,一个白影闪过,掉在地上的香囊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