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琉璃跑出烟熏雾绕而显得有点憋气的房间,不住地揉捏鼻子,通红通红的,眼肿胀得很厉害,估计是被浓重的草药味给熏的。自小就是健康宝宝的她,说也奇怪,长这么大还真没有看过一次大夫,没有生过一次病连小小的感冒都不曾得过。
但她喝的药不少!
准确点说,她和琥珀喝的药都不少,最先是为了哄谢尧羽喝药而喝,再后来便是受他的要挟而喝药,到最后,她们已经能很自觉地在端上汤药进屋的同时,自觉自愿地为自己分上一碗黑糊糊的粘稠汤药了。
其实帮少爷喝药也没有什么坏处,因为喝药后,能得到一片满齿留香的千层酥或是粘牙的糯米糕。
“怎么了?要不要坐坐?”君诺走到琉璃身后,看着她小脸苍白,关切地说:“这几**都不曾好生歇息过,再找其他的丫头过来好了。”她已经算很不错了,在这几乎密封的房间里熬了整整三天药了,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倒下了。
“我没有事。。。。。。”话还没有说完肚子便咕噜如擂鼓,她哈哈地捂着肚子说:“沈姐。。。呃。。。君诺,我饿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你去吧。”自小便在药室里被熏大的她,早就习惯了这药味和几欲令人窒息的感觉,君诺看着笑得如和煦朝阳的琉璃,不禁羡慕她的简单满足。而自己到底要什么?怎样才能快乐呢?是该揭发父辈的谎言,褪去晚风药庄园大少爷的皮囊,做回娴雅隽秀的大小姐,不得不受尽世人嘲讽令药庄声名全无还是该坚持下去,了却父亲遗愿,牺牲微不足道的自己,离开那些与女子有关的所有事物,抛却任何痴恋,忘了谢尧羯,别了自我的幻想,离开。
“君诺?你在发呆?”琉璃瞪大眼看着她笑笑说:“男装都这么俊,换了女装,那不是门槛都会被媒婆踏破了。君诺,以后一定要恢复女装给我看看。”边说边自然地挽住君诺的手,姐姐为人谦和,医术更是了得,琉璃真的挺喜欢她的。
“恐怕。。。。。。”不经意抬眸的一瞬,与一双冷冽眸子相遇,那眼神带着刀子,又一次,狠狠地戳进了她的心上。
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为什么这么愤怒?为何满是控诉?
腿有点软,君诺下意识地抓住了琉璃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掩饰心虚惶惶而问:“药煎好了吗?”
因为站位不同,琉璃并没有看到满脸阴冷的谢尧羯,她点点头笑答:“君诺不是说要旺火沸干吗?已经好了,等冷点后便用帕子包好敷你说的那几个穴位。”看看房间里渐有起色的少爷又担心地问:“君诺。。。我想。。。。。。”
“啊!”君诺痛呼出声,还未来得及回答琉璃的话,她的手已经被谢尧羯死死地抓住反按过来,后仰着身子,腰被他的大手扶住,咬着唇,,强压住内心的恐惧,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不敢眨眼,是怕眼泪出来。
羯,不要这样看我,心好痛。
“喂!七少爷,你这样干什么啊!”见君诺受困,琉璃紧张万分。
“琉璃,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和七少爷有点事说。”勉强挤出笑意,比哭还难看。
“可是。。。。。。”七少爷那样子根本是在生气,像是吃醋?
“滚!”谢尧羯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有好口气,恶狠狠地看着泫然欲泣的君诺,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闷闷的,发疼。
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子?怎么了?他不解,不由收紧手部的力量,他还死咬着唇,嘴边溢出鲜红的血,很是刺眼。
“你、你放开我!”在他的怀抱里君诺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君诺算是七少爷请来的客人,莫非这就是谢家庄的待客之道?七少爷,请自重。”
“该自重的该是你!”在他若水的眼眸里谢尧羯显得有些狼狈,气急败坏道:“琉璃是老九的人,如果沈公子有需要,在谢家庄,银子不是问题。这女人就是贱,丫头到底是丫头,骨子还是脱不了那点势利俗气,见老九这样了就想。。。。。。”
啪!
沈君诺用尽全力一巴掌挥向他,那脸,让她爱,那嘴,让她恨!
“七少爷!请你尊重你自己!琉璃不是这样的人,我沈君诺更不是这样的人!”泪已经盈满眼眶,努力地仰起头,不让泪水的崩塌让自己失控,她是男人!甩开他的手,愤然道:“七少爷不要忘了君诺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与琴儿情深比坚,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琉璃,我只是当妹妹看待!”
“可你就背叛了!你们两个卿卿我我,你们眉目传情!你们。。。。。。”谢尧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琉璃已经美美地吃完了三个馒头,处身事外,七少爷的言行让她发笑,他口中嚷出的台词根本就该是君诺姐姐口中未婚妻的台词嘛、
哦,他是在嫉妒!琉璃吃完第四个馒头时,不雅地打个饱嗝时茅塞顿开!
有些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嫉妒,总是胡乱找借口发脾气。好像九少爷有这么说过的。
“你!你滚!”看到君诺为琉璃说话,谢尧羯心中更是火上浇油,腾腾怒火恨不能烧毁眼前这张让他心烦男子的脸!
君诺苍白一笑,想到过不下百种与他最后的结果,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句话,她站直身体,强挺的脊梁嗖嗖发冷:“谢家庄的七少爷,算我晚风山庄沈君诺高攀了!我的名誉扫地倒也无所谓,只是望你们善待燕姑娘,毕竟这几日来她对自家少爷的真心,鄙人是看在眼里的。至于令弟的毒,恕鄙人技不如人,现就告辞了!”双手一握,捏得自己的手发疼,指甲嵌进肉里,让自己身体痛才能忽略心尖子上的痛。
其实,治好了是要走,没有办法治好,还是要走的。当他们第一次在晚风秋林相遇,已经注定了离别,出乎意料的是,这样的离别似乎太痛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