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于姑姑。”文踏烟跟着于姑姑走了进去,于姑姑关上了门,候在了房间的一侧。而轩辕珊,此时就在床边,亲自照顾着昏迷的司寇千珣。
“儿媳见过婆婆。”
“起来吧。”轩辕珊忙着手里的事情,没有看文踏烟。
文踏烟站起来,小步上前了几步,说道:“我来拜见公公的。”
轩辕珊依旧没有看她,只是说:“拜吧。”
文踏烟当真跪下,叩了一个响头。再抬头,看着病榻上的司寇千珣,表情复杂纠结。
轩辕珊许久没有听到文踏烟说话,这才看向了她,可竟然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隐隐的泪水,让她大为吃惊。
“你还是个容易悲春伤秋的人呢。”
文踏烟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立刻笑了笑,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婆婆,公公得的是什么病啊?”
轩辕珊一笑,反问道:“你都不知道你公公得的什么病你就哭,你的心肠未免也太善良了一些吧?”
文踏烟笑而不语。她不知道怎么应对,索性就不说话了。
轩辕珊等不到她的回应,也就作罢,说道:“你现在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你公公是被人下毒,所以才昏迷不醒的。”
“可有法子救治?听闻公公重病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没得治,只能拖。”
“那易家医馆呢?易家医馆的医术在江都闻名,怎么不曾请他们来给公公看看?”
轩辕珊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知道的还真多啊。”
“儿媳只是比较留心一些。既然没有请易家医馆来看过,不如去请他们,兴许还有别的法子。”
“不必了。”
文踏烟一惊,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为什么啊!”
轩辕珊瞟了她一眼,说:“我们司寇家请的向来是一等一,相熟的大夫。至于易家医馆,我们司寇家没有请他们来看过病,不放心。万一嘴巴是不严的,泄露出去,万一让那些有心人趁火打劫怎么办?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知州府,也不曾请易家医馆看过病啊。”
文踏烟紧皱着眉头,有些紧张。
易家医馆的确如文踏烟所说,是一家医术高明,而且很有医德的医馆。不过,他是平民百姓,穷苦人家求医的医馆,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还有知州府,怎么可能去让易家医馆去看病呢?文踏烟知道,是因为她继承了文踏烟的记忆。文踏烟作为一个丫鬟,会去找易家医馆看病。
可是现在,反而就露陷了。而轩辕珊,也很奇怪。
文踏烟没有考虑那么多,是因为关心则乱。难道,司寇千珣的命不值得整个司寇家来冒险吗?那可是一条人命,还是轩辕珊的丈夫。为什么会这样?
“踏烟,你怎么会知道易家医馆的呢?”
“我听小鱼说的。”
轩辕珊点点头,说道:“你既然已经见过你公公了,就赶紧回去吧。你既然嫁给了默儿,就要当贤内助。你公公的病,有我照顾,你不必担心。”
文踏烟就这样离开了司寇千珣的房间,想达到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小鱼就在一旁跟着文踏烟,看着她差点要撞上墙了,这才拉了她一把,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文踏烟抬头,看到前头灰蒙蒙的墙,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我们回房间吧。”
文踏烟转身走了几步,突然问小鱼:“你说,如果司寇默要纳些小妾什么的,应该还有别的院子吧?”
小鱼不知道文踏烟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说:“那当然了,总不能让那些小妾和小姐住在一个屋檐下吧。”
文踏烟突然一笑,又问小鱼道:“你说,现在婆婆专心照顾着公公,有些事情,是不是不应该麻烦她啊?”
“那是当然的。”
小鱼看着文踏烟的笑容有些担心,问道:“小姐,你想干什么呀?”
“当然是为了小姐我以后好好过日子了。小鱼,走,我们回去。”
司寇默从布坊里头回来,就发现房间里有些不一样,又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司寇默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
昨天刚刚挂上的,属于文踏烟的衣服不见了。
“絮晚,少夫人呢?”
“少夫人……”絮晚小心翼翼地看了司寇默一眼,说,“少夫人搬到别的院子去了。少夫人的意思是不想耽误少爷娶妾,不想耽误司寇家的传宗接代……”
司寇默一听就笑了,嘀咕了一句:“小丫头,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呢!”然后,他就问絮晚:“少夫人搬去哪个院子了?”
“少夫人……搬去了千红以前的屋子……”
司寇默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站起来就往外走。
司寇默冲进了文踏烟的屋子,脸上的表情很凶恶,吓得小鱼退了几步,站走司寇默连余光都不能看到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
“你搬到千红的屋子里是什么意思?这是你该住的地方吗?我承认你和千红有些像,但是你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文踏烟冷笑一声,说:“你别假惺惺的了。是你害死了千红,没有资格进这个屋子的人是你才对!”
“我没有害死千红,我是让别人给她的是假死药!不是毒药!”
“那他怎么死了?那她怎么还死了!”
司寇默一愣,说:“是下面的人把药弄错了……”
“弄错了?”文踏烟冷笑,“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是交给一个那么糊涂的下人办的吗?”
“她平时不糊涂,那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文踏烟望了一眼缩在门外听墙角的絮晚,走过去一把就把她揪了出来,说道:“缩在外面做什么?敢做却不敢承认啊?”
司寇默挡在了絮晚的面前,说道:“文踏烟,絮晚和千红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你就算和千红认识,也没有资格找絮晚的麻烦!”
“亲如姐妹?”文踏烟看着絮晚,看得她做贼心虚地一直往司寇默身后躲。
文踏烟又看了司寇默一眼,说道:“就你这样,难怪家里的大全会落到司寇千瑜的手里。既然絮晚是千红的好朋友,亲如姐妹,那絮晚姑娘应该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姐夫妹夫吧?若是真的亲如姐妹,嫁了你姐妹应该嫁的男人,难道不会觉得像是在乱伦吗?你说是不是啊,絮晚姑娘。”
絮晚愣愣地看着文踏烟,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以为文踏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罢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这样将她一军。如果她说“不是”,那就暴露了她的私心,那司寇默就可能怀疑她。如果她说“是”,那她这辈子,就都不可能嫁给司寇默了。
文踏烟,你够狠!
“怎么?说不出话了?”
絮晚张口,想说出一个“是”躲过这次的逼问,可是她的心里是抵触的。所以,她张开了嘴,还是没能把那么简单的一个字给说出来。
文踏烟一笑,说道:“行了,不为难你了。也请你的主子别为难我。我住千红的屋子,因为我问心无愧,也让你家主子们擦亮眼睛,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儿。这么大年纪了,还是那么糊里糊涂的。”
司寇默被文踏烟说的有些无地自容,而且絮晚的态度,也的确让他有些怀疑。
司寇默回到自己的房间,絮晚照例给他倒茶。司寇默没有喝,而是问她:“踏烟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回答?”
絮晚浑身一颤,缓缓地跪了下去。
“怎么了?”
絮晚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少爷,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做您的通房丫头也是真的。可是这和我还有千红的感情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和千红那么好的感情,如果我和她一起服侍少爷,不是更好吗?不会有那些高门大户里头的算计,更不会让您生气,让您为难。我怎么会害千红呢?奴婢身份低微,只能当您的通房。千红死了,现在来了一个难相处的主子,我不是自讨苦吃吗?”
司寇默想了想,接受了她的解释。
“行了,起来吧……你这样,千红也会不高兴的。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时候,我就告诉娘一声,收你做通房。”
絮晚擦了擦眼泪,说:“絮晚不敢。少夫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司寇默皱起了眉头,说:“你管她做什么?原本以为她和千红挺像的,我想照顾她,而且她还是千红的朋友,自然也算是补偿千红了。可是现在发现,她怎么能和千红比呢?她怎么配和千红比呢!”
絮晚站在一旁不说话,她可不打算帮着文踏烟说话。
于姑姑听说了院里的消息,就告诉了轩辕珊。轩辕珊听了之后,说道:“我怎么觉得那个文踏烟这么奇怪呢?你派人去知州府查一查那个文踏烟,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敢住进千红的屋子里,这不是公开和司寇千瑜叫板吗?”
于姑姑道:“她可不一样。她可是知州府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