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七皇子绝尘而去。苏萦瞪着太子的马匹,暗地里诅咒着那匹马将太子摔下来才好。
不过,她站在众人的前头,在别人眼里,可就变成了她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真当是好不要脸!
“别看了!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也敢肖想太子殿下!”
苏萦转过身,看见宣侧妃一直拿白眼看自己,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在说自己。也不怨苏萦反应慢,因为在她心里,肖想太子的分明是宣侧妃的女儿苏荆才是,半分都没有往自己的身上想。
苏荆因为那次寿宴上,风头被苏萦给抢去了,自然也看不惯她。不过,宣侧妃也是个没脑子的。苏永胜和东方平昌都还在这儿呢。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这不是自己找骂吗?
此时,东方平昌已经站在了苏萦的身边,说道:“我东方平昌的女儿,还用不着肖想别人!”
东方平昌此言一出,在场人的心头全都跳了一跳。苏萦听她所言,倒真像是要将自己过继过去的样子。
东方平昌见宣侧妃老实了,便挽起苏萦的手往府里走去,并且说道:“其他人不许跟过来。”
苏睿的脸当即就黑了。
苏睿与苏萦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仅仅比苏萦早了一刻钟,才担了哥哥的称呼。而自他与苏萦出生开始,只要是他有的,苏萦一定也会有一份,甚至每年的生辰都是与这个低贱的丫头一起过的。某一次生日,有一个公子哥儿见这丫头生的好,出言调戏,竟然就被东方平昌下令乱棍打了出去。自此,便没有人敢明着欺负苏萦了。陶心月也因为东方平昌的盛情,带着苏萦开始深居简出。她不明白原本对她有些刻薄的东方平昌怎么会突然对她们母女那么好,所以她能所作的也只有躲避。
东方平昌对苏萦,似乎过于关心了。刚才还说任何人都不许过去,岂不是在打他这个亲生儿子的脸吗?
送行的人四散了去。苏睿满脸阴郁地走在前头,苏荆赶紧追了上去,在一旁说道:“母妃果然是主母,颇有气度,对一个侍妾的女儿,竟然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苏睿猛地停下了步伐,瞪着苏荆,说道:“你给我闭嘴!”
“我说的是事实啊!”苏荆看着苏睿长大,知道他看起来凶恶,其实就是个闷葫芦,从来没有真正惩处过谁,就连责打下人都不曾有过,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句“你给我闭嘴”。苏荆可不怕他。
孟侧妃的女儿苏萌一瞧见苏荆专程找苏睿说话就觉得不对劲,立刻也赶了过去,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立刻窜了出来,说道:“大姐,你可不能挑拨离间啊。母妃对萦儿好,那是可怜她死了母亲。若是你也想有一样的待遇,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苏荆一听便火冒三丈,骂道:“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苏萌故作无辜地反问:“我说什么不干净的话了吗?”
男人讨厌女人间的明枪暗箭,苏睿也讨厌。所以她们一吵起来,苏睿立刻加快脚步逃离了。
苏萦跟着东方平昌回了长宁阁,果真告诉苏萦她想将苏萦过继过来的想法。
苏萦立刻跪下,叩谢东方平昌的恩典,然后拒绝了东方平昌。
“母妃疼爱萦儿,世人皆知。然即使萦儿过继母妃名下,在外人眼中,仍为舞姬之女,并无变化。更唯恐有眼红嫉妒者,诬陷萦儿为攀附权势,毒杀亲母。故萦儿求母妃收回成命,保萦儿不落人口实。”
东方平昌听到苏萦的这一番言词,大为惊讶,连忙问道:“这些话,是何人教你的?”
苏萦一愣,反问道:“就不许是萦儿自己的想法吗?”
“你平日连皓月轩的院门都甚少出,每天见的人不是你母亲就是齐嬷嬷。你哪里能想那么多。快告诉母妃,是何人教给你的?”
“是……随安堂的楼姑娘。”
随安堂的楼姑娘,便是莫雩的表姐楼青暄。苏萦不好说自己与一个男子有来往,所以就借了人家姐姐的名义。
东方平昌听说是她,也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楼姑娘不愧是江都大家女子的典范,行为做事都思虑周全。有她在一旁帮衬你,我也放心不少。不过,你与她又是如何认识的?”
“回母妃的话。是那天去虞家医馆的时候偶遇的。”
绕来绕去,都离不开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想到这里,苏萦的心不由一痛。
东方平昌见她神情不对,立刻道:“你以后想见楼姑娘了,只管请到家里来,母妃一定帮着你好好招待,不用担心失礼于人。”
苏萦这才从悲伤中清醒了一些过来,说道:“是,多谢母妃。”
东方平昌和苏萦又说了一些话,便放她回去休息了。看着苏萦离去的背影,东方平昌又是一阵叹息。
而苏萦,刚出长宁阁,就又被人盯上了。
苏萦不像苏荆和苏萌那样与苏睿熟悉,了解他的性格。所以,看到苏睿之后,苏萦第一个反应就是行礼。苏睿冷着脸看着她站起来,问道:“你不后悔?”
苏萦一愣,随即想到苏睿应该是听到了她和东方平昌的对话。
“我不后悔。我是舞姬之女,永远不会改变。过继到母妃的名下,不过是徒增别人的笑料罢了。哥哥真是好,是母妃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母妃对我再好,也不过是怜惜。我也绝对不敢像亲女儿一样撒娇胡闹。但是哥哥可以,因为哥哥身上流着母妃的血。”
苏睿的眸子变深,上下打量着苏萦,开口道:“避着人一些。要对付你的人可不会明着对付你。”
苏萦听到苏睿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再度施礼,说道:“多谢小王爷。”
苏睿点点头,转身进了东方平昌的房间。苏萦定了定心神,明白一定是宣侧妃想对付她了。
在以往,陶心月是以避世的态度躲避后院的争斗。可是苏萦不能再躲,她要查出杀害母亲的凶手,怎么可能夺在皓月轩里不出来呢?就算不出门,麻烦也会上门,与其如此,不如和她们斗一斗!
苏萦回到皓月轩,苏萌坐在那边一边和齐嬷嬷聊着,一边等着苏萦回来。待苏萦走进来,她们的对话也戛然而止。
“萦儿!”苏萌欢快地迎了上去,说道,“你同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苏萦与这些哥哥姐姐全都不甚熟悉,但是在寿宴上苏萌帮过自己,所以苏萦对她的映象也是不错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我表哥啊!”
“你表哥?”说话间,苏萦已经被苏萌拖着去了外头,塞进了马车。
“我表哥是孟昭然啊。”
孟昭然,江都巡抚,年仅二十,可算是年少有为。而他更加令人另眼相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姑姑是定安王府的侧妃孟如君。
苏萦想了起来,便问道:“去见你哥哥做什么?虽然你是他的表妹,可我并不是,这样见面,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到底还是不好的。”
苏萌笑了笑,说道:“你有这提防之心是好的。不过,我可不是带着你去找表哥玩的。我表哥是江都巡抚,最最重要的是他手下有一个神捕,若是他愿意帮你,那就可以很快找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了!”
苏萦心下一跳,立刻对外头的马车夫喊了一声:“停车!”
马车夫立刻将车子停了下来。苏萌有些诧异地问道:“萦儿,你这是做什么?”
“二姐姐,你既然猜到那个药僮不是真的凶手,怎么就没有想到父王和母妃为什么让他抵罪呢?如果你表哥插手了这件事情,怕是会更难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苏萌很是不甘,苦着一张脸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要了马车出来的,就这么回去了?”
苏萦掀开帘子望了望外头,发现她们正巧停在了集市,便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玩一玩再回去吧?若是父王与母妃问起,你便说是陪我散心好了。”
苏萌现如今也才十六岁,正是爱玩的时候。再加上豪门大院的规矩多,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出来,不是赴宴,就是与母亲一起,从没有这样恣意游玩的时刻,立刻兴冲冲地答应了。
苏萦与什么一前一后地跳下了马车。马车夫是一个老实的汉子,看到她们就这样抛头露面地下了马车,立刻上前拦住了她们,说道:“两位郡主,你们可别乱跑。这儿鱼龙混杂,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啊!郡主们要游玩,还是与王爷王妃们一起才好。”
苏萌朝着那马车夫做了一个鬼脸,道:“和他们一起能有什么意思。你便在这儿等我们吧,不用多久,很快就回来!”
苏萌说完,拉着苏萦就跑了。在苏萌开朗活泼的性格的带动下,苏萦也难得地扬起了笑颜,整张脸看起来也明艳动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