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要大伙儿进入洞里。
洞里果然如清欲所说是个大洞，容纳二十几个人不在话下。
萧寒借着从洞外射进来的月光，看到一尊两丈余高的菩萨雕像矗立在洞中，周围的石壁上有许多小洞窟，每个洞窟里隐约可见大小不等的佛像。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发现连着大洞的几个小洞。他走到小洞口，隐隐感觉有丝丝微风扑面而来。他对老班长说：“这些小洞有可能通向外面，大伙儿都不要进去，就呆在这儿！”他叫来石头：“接通家里，把这突发情况向政委汇报！”
石头从背上取下电台，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摆弄着电台，不知何故一直联系不上，急得他满头大汗。
萧寒急了，责问石头：“你出发前检查过没有？”
石头：“应该没问题，政委叫把一台最好的带上！”
萧寒生气了：“没有应该不应该的，临阵枪打不响，责任不在枪而在人！”
石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转。
老班长悄悄拉了一下萧寒，示意他不要发火：“也许，这洞里太深……”老班长对石头说：“你静下心，找找看是什么问题！”
石头检查着电台，调试着波长。天气寒冷，他额头上的汗珠却不断往下流……
老班长安慰着石头：“别急，慢慢来……”他观察着洞里，指着岩石问石头：“会不会是因为洞太深，产生屏蔽？”
石头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很有可能！”
萧寒感到自己刚才对石头粗暴了一些，他带着歉意地拍拍石头的肩膀：“刚才我急了，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石头眼里涌出泪花，点着头。
萧寒对老班长说他站第一班岗，要老班长保护好清欲，他要大伙儿赶紧吃些干粮，抓紧时间休息。
老班长从背包里取出雨衣和一块毡子铺在地上，要清欲睡在上面。待清欲躺下后，再将毡子盖在他身上。
清欲感激地向老班长笑笑。
山洞外，萧寒隐蔽在藤萝下面，老班长摸了进来。
月亮从乌云中露出脸，透过密密的树叶洒下丝丝淡淡地光。
萧寒：“你不去休息？”
老班长：“我来陪你一会儿！”
萧寒眼里浮现出慈青的面容，想起临别时慈青念的几句诗：
“老班长，与慈青大师分别时，他给我念了一首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班长：“我对这些不太懂……”
萧寒：“佛说：世间万物，莫不是一个空字，心本来就是空的话，就无所谓世事的真假与诱惑，且任何事物从心而过，不留痕迹。这是禅宗的一种很高的境界，领略到这层境界的人，就是所谓的开悟了。大师要我开悟什么呢？难道与我们执行的任务有关……”
老班长：“也许吧……萧寒，我还在想寺里的事儿。日本人兵围华严寺，你要是海龟，你会如何？”
萧寒：“没有想过。”
老班长：“你要想，不知己知彼，战胜不了敌人！”
萧寒感激地看着老班长，心里默默在想：海龟兵围华严寺，目的是什么呢？
蓦然，寂静的夜里隐隐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和人的呼吸声。萧寒警觉地将驳壳枪的板机轻轻拉开，老班长用手拨开藤蔓，望着前方。
黑暗中有人摸了过来。
山洞外的藤萝下，萧寒与老班长屏住呼吸盯着前面。
人越来越近，是两个人，牵着两匹马。透过月光，萧寒看清了，是曾经在渔阳绸缎庄前卖艺的一男一女。仪我诚也造访华严寺时，记得两人也在寺里。
萧寒惊讶了，轻声对老班长说：“这两个人，我见过，他俩在庙里做什么？”
老班长：“也许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儿，想从后山出去！”
萧寒一直盯着两人，轻声说：“但愿如此，不要节外生枝……”
树林里，两人摸索着从萧寒与老班长藏身的地方走过，消失在黑暗中。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萧寒收起了枪，问老班长：“清欲呢？”
老班长：“已经睡了……你现在，心里只有他！”
萧寒：“是的，他太重要了，只有他安然无恙，我们才能完成任务！”
老班长点点头：“我懂……萧寒，你也要注意身体，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的路更难走，发生的事情更多！”
“好的，其他人呢？”萧寒拉着藤萝站起来。
老班长：“没事儿，都在洞里，睡着了！”
萧寒回到山洞，摸索着在清欲与报务员中间睡下。
清欲似乎感觉到萧寒在他身边躺下，他翻了个身，背向着萧寒。
石头哼了一声坐了起来，梦里梦懂地捂着腹部对萧寒说：“我肚子痛，想出去解溲。”
萧寒压低了声音：“小心一些，快去快回！”
石头背着他须臾不离身的电台。
萧寒对他说：“不用带了吧？我给你看着！”
“不，人在电台在！”石头背着电台出去了。
也许是太劳累了，石头走后，萧寒一躺下就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朦胧之中，萧寒眼前出现幻象：
一阵阴风袭来，洞里闪出一丝寒光，一男一女两个人持刀摸进山洞。
萧寒看不清两人的面容，但凭感觉是那两个卖艺人。他想摸枪，枪不在了；想站起来，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那女的举刀向清欲砍来，萧寒下意识地用身体去挡刀，女的一刀砍在他的背上，他甚至听到自己骨头碎裂地声音。在男的举刀向清欲砍去时，萧寒猛然一惊坐了起来。
萧寒出了一身冷汗，发觉自己做了恶梦。他的意识清醒了，伸手一摸，清欲还在，石头睡的位置是空的。他立即摸索到洞口，问隐藏在暗中的老班长：“石头去了多久？”
老班长说：“有一只烟的功夫。”
萧寒心紧了，他问明石头去的方向，摸索着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