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感动地说：“老杜，要不是有你在外接应，我出不了华严寺！”
杜原：“用钟声报警，亏你想得出……如果没有寺里的钟声，我也不知道你们被鬼子堵在寺里！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
萧寒：“一进入华严寺后山，电台就出了故障，后来被敌人破坏了。”
杜原：“原来如此！家里和你们失去联系，急得不得了！贝叶经接到了？”
萧寒：“接到了，现在人和贝叶经都在外面！”
杜原急了：“这可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身携带，太危险！”
“你放心，只要在我的视线以内，出不了事儿！”萧寒笑着说：“再说，我现在还没有安身之地！”
杜原：“我已经安排好了！”
萧寒：“这就好！李部长指示我，要我一到渔阳就直接来见你！”
杜原打量着比自己年轻得多的萧寒：“家里指示我，听从你的指挥！”
萧寒：“别指挥指挥的，您是老革命了，有事儿咱俩商量着办！小分队牺牲了两个人，最为重要的是电台没有了，失去与家里的联系……”
杜原：“我这里有电台，到了联系的时间可以和家里联系。”
萧寒此时迫切想和旅部联系，告之小分队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听杜原说要等到规定的时间才能联系，就不好再说什么：“也好。”
杜原关切地问：“牺牲的同志是？”
萧寒：“机枪班长赵凯、报务员石头！还有，城外的马店出事了，掌柜的是个汉奸，被老班长认出来了！”
杜原惊愕了：“真有其事？”
萧寒：“老班长不会看错，事实也证实了，我们一进入马店，就在特务的监视之中！”
杜原：“军统设在马店的联络点一旦出事，会危及到更多的人。马店出事，说明敌人已经知道小分队的事情，暗中一定有人跟踪，绸缎庄也有可能暴露！”杜原很快镇定下来：“日军特别行动队的海龟大佐来到渔阳，与小分队执行的任务有关……”他拿出两张像片，指着其中一人：“这就是海龟纯夫！”
萧寒笑着说：“我和他已经在华严寺打过交道，这个鬼子精得很！”
杜原：“是呵，海龟老谋深算，是个中国通……”他指着像片上的河口：“河口一郎凶狠奸诈，七七事变前就潜伏在东北，混迹于黑白两道中，甚至与当地的地下党也有联系，他当年在中国境内的绰号叫‘青蛇’，是个危险人物，你要格外注意！”
萧寒问杜原：“这个人我也见了，你对“青蛇”这么清楚？”
杜原笑了：“我当年就在东北做地下工作，知道‘青蛇’这个人。河口一郎‘青蛇’的绰号，可能连日本人也不知道！”
萧寒：“老杜，我这次来渔阳执行任务，需要你的帮助！既然城外的马店不能用了，就需要解决小分队的住地；另外，我想知道从蜀中来的僧人与川军到了没有？”
杜原：“还没有见到人……按理说，他们该到了！不过，你们在华严寺被堵了几天，难保他们不遇到什么事儿……按原来的计划，从昨天起连续三天在中午去鼓楼，有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僧人在鼓楼下化缘，你就去与他接头。暗号你知道的……”杜原摘下手表：“这只表你戴上，好把握时间。”
萧寒推辞不要。
杜原强行把表给萧寒：“在这儿不能看天行事，要有准确地时间观念，不要再推辞了，这是工作需要！”
萧寒不再推辞，戴上手表。
杜原：“原来想小分队安顿在城外的马店，行动自由一些。既然马店出事了，鬼子又随时出城扫荡，我看住在郊外不安全，我在城里为小分队准备有备用的住地，一会就带你们前去。你们骑来的马，现在用不上了，我这就派人前去悄悄转移。你们辛苦了，先休整一下，养精蓄锐！”
萧寒一想：“只能如此。我希望尽快见到接经人，请查明娟子是谁。”
杜原：“你们在华严寺被困了三天，接经人也许早就到了渔阳，我尽力为之；娟子是谁，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小分队出发前，李部长专门叮咛过萧寒，要他与余彪精诚合作，他为了证实李部长说的余彪，就是他曾经在黄埔的同学，就向杜原提出要求：“我想见余彪，你能不能安排一下？另外，潜伏在旅部的日本特务李磊出现在渔阳，他认识小分队所有的人，对我们完成任务是个极大的威胁，本来我可以除掉他的，但容易暴露身份，只好请你想办法！”
杜原楞了，在李部长向他交待的事情里没有这个，只要求他在这次任务中服从萧寒的领导。在此之前，杜原并不认识萧寒，秘密战线有着铁的纪律，未经上级同意不能发生横向或纵向的联系。何况，余彪是国民党军统的上校站长！萧寒曾与汉奸李汉亭在渔樵斋称兄道弟，现在又要求见军统的人，杜原顿时起了疑心。李磊的事儿，他答应请地下党的武工队除掉此人。至于萧寒要求见余彪，他多了个心眼：“这件事，需要请示李部长，必须得到他的同意。”
萧寒不高兴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李部长说一切由自己相机行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看来不完全是这样。风筝飞得再高，仍然有一根线控制着它……
萧寒：“好吧，你尽快向李部长请示，”他见杜原疑惑地盯着自己，就解释道：“是李部长要求我与余彪合作！”
“好的，我会尽快去办。”杜原望着萧寒身穿的衣服：“我建议你化装成绸缎商人，在渔阳，绸缎商人比较有地位。”他拿出一套适合其身份的衣服要萧寒换上。
萧寒快速换上缎子长衫，戴上呢帽。
杜原说：“你从后门出去，绸缎庄不能再用了，我马上就去通知别的同志。前面不远有个鼓楼，也是你将要与蜀中僧人接头的地方，上有一茶庄听雨轩是我新的联络点。呵，对了，听雨轩的接头的暗语是：杨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
萧寒：“好，我这就去通知小分队的同志，他们都在外面！”
突然，门外响起叩门声，且一声紧似一声。
萧寒立即闪在一边，从腰间抽出枪来。
杜原从门缝往外望，一看来人是李师长的姨太太张玉涵，他松了口气，示意萧寒收起枪来，上前开了门。
张玉涵进得门来，奇怪地问杜原：“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当她看见萧寒，萧寒英俊潇洒的模样吸引了她：“哟，杜老板，有贵客呵？”
杜原灵机一动，小分队驻在张玉涵老宅再安全不过，便介绍萧寒是来租房子的客人：“张小姐，你不托我把你的老宅租出去吗？他就是想租你宅子的人！”
“是吗？”张玉涵两眼一亮：“那什么时候去看宅子？”说完，两眼直直地盯着萧寒。
萧寒不知他俩在说什么，只好说：“这要看杜老板的意思……”
杜原：“你看我，竟然忘了给你俩介绍介绍，萧先生，这位是李师……”
张小姐打断了杜原的话：“我姓张，名叫玉涵。”说罢，主动向萧寒伸出手。
其实，萧寒已经认出张玉涵是他在北平读书时低他两年级的学友，眼里闪现出十年前的一些片断：才艺双全的张玉涵，一出话剧《茶花女》不知倾倒了多少王孙公子；最拿手的还是她的京剧《打渔杀家》，令富家子弟纷纷跪拜在她石榴裙下。萧寒负责学生会工作，一度与她走得较近；大学快毕业时他受组织派遣投考黄埔军校，才与她不辞而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