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正值寒冬,民俗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一点也不假,殷雪萱穿着厚重的绿色棉袄,蹲在洗衣房里洗着从昭阳殿里拿过来的衣物,小手冻得一红一紫。
一旁,自从知道她就是雪萱的那抹孤魂后,青儿撇开天天相伴的雪如影,有事没事的就往她那儿窜,万俟律见了也没说什么,在这深宫,雪萱曾经的贴身丫鬟深得帝皇的信任,不管她干什么也由着她,反正这丫头也从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不过,偶尔见着和殷雪萱过分亲密的青儿,万俟律不免狐疑起来,可是一看到殷雪萱那张陌生而平凡的脸,心中的所有猜疑都一拍而散。
“萱儿姐姐,皇上干嘛老爱惩罚你?”看不过眼的青儿鼓着塞子问着兢兢业业洗衣物的殷雪萱,前些日子打了她二十大板,昨天又罚她跪在昭阳殿的门外一宿,今天早上还勒令要她在大冬天里把昭阳殿内所有的衣物通通洗一遍,最重要的都是无缘无故地就惩罚她。
“因为我曾经劫过天牢,他怀恨在心。”殷雪萱撇嘴说道,心想这万俟律也太小气了,不就在黑风寨小小地设计了他一下,挫了他的锐气,就值得记恨这么久。
青儿滑动眼珠子,认真地审视殷雪萱任命的行为,不解道,“萱儿,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温顺地接受他的惩罚?”
殷雪萱翻着白眼,以前她有着公主的身份,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说到底还是有一点权利,有一点地位,可是她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待罪的宫女,能斗得过他这个暴虐的一国之主吗?无奈地捶打着衣物,殷雪萱严肃道,“今夕已经不比往日,而且我还想要好好地生活,不管能不能回去那个属于我的世界,我都不想丢失了卿卿的性命。”
“可是皇上老是这样无缘无故地惩罚你,你不生气吗?”青儿低落地问道,万俟律对雪萱的情她可是看在眼里,难道爱真的不能克服深宫的种种吗?
“放心吧,青儿,过不了多久,他罚腻了,无趣了,自然就会放我离开皇宫的。”殷雪萱怅然若失地说道,这些日子,无论他怎么惩罚着她,依然抹不掉心中的那份爱,有时,深夜,看着他对着雪萱的遗体落泪,她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很想冲上去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不管他信不信。
“会吗?”青儿小声地叽咕,殷雪萱垂下眸子,“会吧”可是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不过似乎有人已经在策划着怎么把她弄出宫又不伤害到黑风寨的无辜性命。
洗好衣物后,殷雪萱和青儿晃晃悠悠地回到昭阳殿,万俟律正坐在案几奋笔疾书,感觉到有走动的声响时,微抬起头,看着殷雪萱和青儿的欢笑,眉头皱了一下。
“皇上吉祥。”殷雪萱和青儿跪下作揖,万俟律摆手,心里烦乱地盯着案上的奏折。
殷雪萱和青儿舒了一口气,安静地溜进寝室,对着雪萱的水晶棺开始念着佛经。
晌午,伺候万俟律用过午膳后,殷雪萱从昭阳殿里一个人溜出来,对着寒风舒缓着在昭阳殿的压抑气氛,远处,许久不见的贵妃雯月领着一个新的丫鬟,脸色阴沉地穿过长廊。殷雪萱低下头,转过身朝另一条小路走去,免得又被雯月扯自己的小辫子,找机会训斥自己。
“萱儿丫头,怎么见着本宫走那么急?”身后,雯月怨怒地口吻吓着了殷雪萱。
殷雪萱转过身,恭敬地行礼作揖,微笑着喊道,“贵妃娘娘金安。”
“萱儿丫头真是越长越标致了,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你!”雯月酸涩地赞美道。
殷雪萱低估着撇嘴,有眼的人都看得到万俟律怎么恶整她,而且凭她现在的面容,怎么长还不是老样子,哪及得上她的天姿国色。自卑了一回,殷雪萱偷睨着她,三年前还真想不到落魄地到太子府当丫鬟的雯月会是黎国的长公主,想必那时早就和黎朗文窜通好,暗地里窥视着太子妃的位置,可惜,怎么算也算不出万俟律竟会那么爱她,就算死了还抱着她的遗体在大殿上册立一个死人为皇后。青儿说,那时候太后差点气晕了过去,满朝文武百官跪在大殿上三天三夜也劝阻不了皇上,后来举行仪式的那一天,全京城的百姓为着帝皇的痴情在宫门外颂歌,才平息了朝堂上官员的不满。
听完青儿说的那些话后,殷雪萱几乎感动得哭天喊地,同时也为这个比那些古代历史中描绘的王朝更加开放的举动大为赞同,当然,她也真的不希望万俟律守着那份无望的感情过一辈子,只是作为女人,对感情,她还是不免会有所自私。
雯月见殷雪萱乖巧地跪在地板上,气恼恼地剁了下脚,领着身边的宫女火冒三丈地往秋心宫走去。
“贵妃娘娘,不要生气,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宫女,不值得贵妃娘娘大动肝火。”宫女清兰娇柔地劝说道。
雯月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懂什么!昭阳殿是什么地方,当今圣上的心里想着什么整个万俟国的百姓都知道,我这个贵妃还不是黎国死乞白赖得来的。”
“娘娘若是看不顺眼那个殷萱的宫女,奴婢倒是有个好法子可以除去她。”清兰眼里闪过一丝狠虐,轻言轻语地献计道。
“哦?什么方法?”雯月急切地问道,清兰凑近雯月的耳边,小声地叽咕了几句,雯月嘴角轻扯,微眯着眸子赞赏地抿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