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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慕云

第八章慕云

“师父,下一步怎么办?”沐谦恭问道。

轩清沉吟一下,说道:“让他留在我身边吧,住在这太清殿里,可怜的孩子!”

轩清上仙是涿光山的掌门人,平时山上的事务却是由大弟子沐在打理。没有大事,轩清就在自己的太清殿里不出门。自从八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平时没有他的允许,整个涿光山没有人会来太清殿,就连沐要见老师,也是先用玄鸟传信,庞大的殿堂处处透着冷清。

沐躬身答应着,想八年前,师父对这孩子下的可是必杀令,谁知今日孩子真的来到他身边,已经成了废人,沐看到师父的眼睛里有了痛惜和遗憾的表情,不禁唏嘘不已,在心里默默告慰了三师弟和四师妹一番。

轩清斜睨他一眼,从高石上走下来,沐心里一凛,赶紧跟了上去。两人向场间走来,坐在地上的几人慌忙起身,躬身施礼准备告辞。谁知轩清摆摆手,盘膝坐下,众弟子只好又跟着坐下。

轩清和蔼地望着安宁,“宁儿,跟着师公住在这儿,好不好?”

安宁环视这巍峨高大的宫殿,点点头,“好,这里比那个山洞好!”

众人笑了起来。

“这里地方大,却没有吃的,因为你师公好久没有吃过饭了,你要是饿,就去那里吃。”说着,轩清往太清殿下方的涿光山一指。

安宁答应着,但是旋即就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师公,我怎么过去?”

轩清呵呵一笑,手捻颌下短须说道:“自己想办法!”

安宁略一思索,回身跪伏在地上,冲着周围磕起头来。

周围几人将他扯起来,轩清仰面哈哈大笑。

沐走上前来,对安宁说道:“你小子倒是聪明,师伯师叔都在这儿,还能让你饿到?以后由他们负责运送你。”

话音未落,一只玄鸟从远处飞来,落在沐的手臂上,将嘴里衔来的信丢在他手心里。

沐转身将信交给师父轩清,轩清拆开信,只瞟了一眼纸上的字迹,那对白眉就在风中抖了起来。沐赶紧上前,众弟子也平息凝气地望着他。读完信,轩清有点儿激动,对众弟子说道:“好事!真是好事连连,你们的师叔要回来了!”

轩清的师弟慕云已经离开涿光山近千年,离开时,沐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司徒是个小孩子,钍和宫明还没上山,根本就没有见过他。这几个人听说师叔要回来了,不免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地询问。

轩清静静看着远方,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涿光山……

待他从往事中醒来时,众弟子都已离开,安宁也被他们带走了。只有沐还守在一边。

沐斟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他看着温润清香的茶汤,轻声问道:“当年我对老三老四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沐的动作微滞,望向师父,“是师弟师妹太不懂事,目无尊长。师父当年对他们的惩罚……”

师父当年对他们的惩罚,后面该怎么说?

是太重了些,一个被流放,一个被撕裂,谁知道还回得来回不来。

轩清没有理会沐语气里的迟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作为大师兄,你能时刻念着同门手足,我很欣慰!”

沐慌忙跪了下来,他知道师父对他方才那刻的神思了如指掌。

轩清微微一笑,挥挥手,让他起来,继续吩咐道:“原本我还想要你们好好管教宁儿,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他被废掉了,反而要好好保护他。”

沐静静听着,心下不免又是一阵唏嘘,“师父,就没有办法补救吗?”

“补救?除非有神迹!”大神仙忘了自己是大神仙,居然说了这样的话,看来安宁真的废了。

“师父!”茶已微凉,沐看着师父皱起的眉头,添上热茶,想说点高兴事儿,“师叔他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轩清听了这话,沉吟良久才又开口,却是说道:“你觉得你师叔回来是为什么?”

沐一愣,回来就是回来,还有为什么?没想过,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徒儿不知!师叔在外这么多年,想家了?”

轩清笑了起来,“离开近千年,要是想家早该想了!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回来。”

沐听出了言外之意,“师父,难道师叔他老人家,是……会是为了宁儿回来的?”他迟迟疑疑说出自己的怀疑,脸色微变。

轩清微微点头。

“他老人家怎么会……”

“涿光山统领整个仙界,当年为了找到这个孩子,我曾经知会过各个仙山门派,可是我们依旧没有找到他,看到你师叔的信,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师叔在暗中护着这个孩子。他人未到,书信先来,是告诉我不要动这个孩子,他怕我杀了他。”

“当年师妹,居然把孩子托付给了师叔?”

“哼,月岚聪明!放眼天下,谁敢与我涿光山抗衡,谁见到这个孩子敢不送来我涿光山,只有你师叔,只有他敢,也只有他能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藏得这样深,这样严实。”

“师父,我去准备!”

“准备什么?”轩清乜斜沐一眼,摇摇头,“他是我师弟,你师叔,不是敌人。”

“师父,怎么办?”

怎么办?轩清也在沉吟。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师弟了。

记得小时,师父带慕云上山的时候,才七八岁,轩清已经是个眉目俊秀的少年,慕云有极好的修仙天赋,却整日调皮捣蛋,满山野找不到人,轩清疼他,宠他,每当师父责罚的时候,都会护着他,慕云看上去却一点儿不领情,反而觉得师兄老实,时不时捉弄他一下,自己惹了祸,栽赃给师兄,让轩清替他受罚,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轩清从来不介意,直到后来,师父羽化前,对他说了一句,“你师弟看似顽劣,其实心境澄明。”

这句话一直留在轩清耳边,直到千年前那场大战,他才真正理解了师父留下的这句话。

千年前,势力渐微的神族联合人族、妖族和魔族厮杀一场,战事绵延上百年,在战场上,慕云以性命相搏,数次救轩清于危难中,也是在那场大战里,很多事情从幕后来到幕前,让人明了,也让人无奈,战事一结束,慕云不辞而别,去了人间。

一晃千年将尽,如今慕云要回来了,可是,人回来了,心是否还会为旧事而耿耿于怀?

轩清的目光落在遥远的西北方,那里有一座巍峨的大山——毋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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