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中年道人
不知过去多久，安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干草上。
他瞪大眼睛望向周围，周围昏黑一片，又闭上眼睛，手臂上一阵微微的疼痛，让他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
自己在昏迷前，是被那个骷髅一样的人逮住咬了一口，吸了几口血。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渐渐适应了灰暗的光线，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里也是一座山洞，他用手向墙上摸去，墙壁上石棱粗糙凌厉，在极高的地方有一个小洞，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他仰躺在干草堆上，仰望着那个透进光来的地方，怔怔发呆。这时，吱嘎一声响，好像是门被打开了。
他坐起身来，看见一只手举着一盏油灯，走进来，随即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身形呈现在眼前。
那位中年道人手里拎着一个小篮，走到他面前，冷冷望他一眼后，将小篮放在他面前。小篮里放着一罐水和两个菜饼子。
中年道人将油灯放在小篮一边，站起来转身就走，安宁从地上蹦起来，跟在后面，嚷道：“前辈，等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吗？”
那道人站住脚，回头望他一眼，眼神不再冰冷，却是无尽的嘲讽。
任凭安宁在后面大呼小叫，他一句话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安宁坐回到草堆上，看了看摆在面前的东西，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他拿起一个菜饼子，咬了一大口，随即呲牙咧嘴地又吐了出来。
将那个饼子在昏暗的油灯光亮里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究竟是用什么菜做的。只好又扔回小篮里。
可是，肚子很饿，篮子里除了一罐水和这两个饼子，没有其它食物了。隔了一会儿，安宁又拿起那个饼子，使劲咽了下去。
吃着吃着，他明白了，这是一个用草药做成的饼子，那个老骷髅要吸自己的血，就要喂自己一些药，为了让自己强壮些，也为了能有足够的血让他吸。
想到这儿，安宁打了个寒颤，抬头又望了一眼那个极高的小洞。
从那儿逃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唯一的希望都在那个来送饭的中年的道人身上了，可是，他一直冷冷的，那眼神都能结出冰来，他怎么可能会帮自己逃出去。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安宁觉得应该试一试。
正想着，又一声吱嘎，那名中年道人回来了。
“这，你也吃了？”
“是挺难吃的！”
“你就不怕我用的是毒草？”
“……”
安宁吃惊地望着那个中年道人。看他拎起地上已经空了的小篮，转身就走。
安宁赶紧扑过去，跪在中年道人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那中年道人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安宁，厌恶地皱起眉头，却也没急着走。
安宁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抱住那中年道人的腿恳求道：“前辈，求前辈救救小的，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道人望着安宁，眼睛一眨不眨，沉吟着，过了良久，抬脚踢开安宁，走了出去，周围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安宁躺回到草堆上瞪着眼睛，看着极高的那个小洞，猛然间，他想起路上那个骷髅道人曾经传授自己一套口诀。
他坐起身来，开始盘膝静坐，按照那套口诀开始练功。
在草原沙漠那段日子里，他修习得并不勤奋，但还是感觉到身体有了变化，现在，他要让自己努力一些，早点修行。
头顶洞口处，光线越来越亮，他想那应该是太阳的光线，知道那个中年道人又快要来送饭了，准备再求他一次。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脚步声，那名中年道人进来，将小篮往地上一放。
他仿佛没有看到安宁在那儿跪着，转身就走，安宁在身后，拽住他的道袍。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后，说道：“把你关在这儿，是主人的命令，谁又能违拗主人的命令！”说着，他抬手向外面指了指，安宁心领神会，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中年道人没理他。
早饭后没多久，安宁就又被带到了那个老骷髅的面前，这时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那个老家伙，坐在几张兽皮之上，瞪着一双盲眼，面色已经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憔悴。
安宁站在他面前，不等他开口，主动伸出手臂。
一声干笑，从那个骷髅头里发出，似爪的手搭在安宁脉搏上，接着说道：“真是个乖孩子！昨天吓到你了。”
“不怕，你吸吧，我身上有很多血。”
又是一声干笑，“真是个好娃娃，听你这样说，我越来越不想一下子吸干你了。我说过，我不会亏待你的，那口诀还记得吗？”
“记得！”
站在一边的中年道人面色一凛。
“好！要勤于练习！”说完，那个骷髅张开嘴咬了下去。
湿冷的嘴唇让安宁浑身一颤，他强忍着心里的恐惧问道：“我能不能不住在那个黑屋子里？”
“你想住在哪儿？”那个骷髅头咽下几口血后，才开口问道。
“我可以干活，我强壮了血才好喝！”安宁忐忑地说道，“我，实在是不想呆在那个黑乎乎的地方。”
又是一声干笑，“好吧！”那个人用一双盲眼望向中年道人，吩咐道，“把他交给你，给他点活干！”
回过头来，他又冲安宁说道：“不要乱跑，山上有很多野兽，来到这儿，你也跑不掉。”
安宁大声答应着。
中年道人带着安宁走出山洞，递给他一般柴刀，随意指着一堆木头，吩咐道：“把这些柴劈成一般大小的。”
安宁答应着，看他急匆匆走回洞中。
那个中年道人走到坐在兽皮上的那人面前，问道：“你把昆鹏大法传给他了？”
“怎么？”那骷髅般的人反问道，“不可以吗？”
“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都一直不肯教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传给他？”
“哼！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口诀教给你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这孩子身上有封印，他修炼了大法，冲开封印，还怎么控制他？”
“哼，我就是想让他冲开封印，嘿嘿！”
中年道人弄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面色更加难看，衣袖中的手渐渐握成拳。他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敢碰那孩子一根毫毛，我就要你的命！”
他身体微僵，脚下一滞，但很快恢复过来，来到洞外。
他站在崖畔，望着挥着砍刀劈柴的孩子，许久。
午饭一过，他将两只水桶扔在安宁面前，说道：“走，跟我去跳水！”
安宁懵懵懂懂，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向山崖一侧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来到一处清澈的泉边，那中年道人停下脚步，望着跟在身后的安宁，过了片刻，才沉声问道：“你知道那个老怪物是谁吗？”
安宁摇摇头，这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问过那人的名字，自己也没有称呼过他。
“哼！”中年道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他是术灵道长！”
“术灵道长！”
“就是传说中的术道人！”
“鼠道人！”安宁惊讶地喊了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失态，赶紧纠正，“不，是术灵道长。”
那中年道人冷冷看着他，“对，他就是鼠道人。”
安宁沉默了。
提到鼠道人，这天下的孩子没有不知道的，因为他们都是被这三个字吓大的，“赶紧睡觉，鼠道人来了！”“好好吃饭，不然让鼠道人抱你走！”
天下的孩子没有不害怕鼠道人的，因为传说中的术灵道长专喝童子血，时间久了，术灵道人的名号已经没有人知道，鼠道人的名字反而在江湖上叫得很响，但也很臭，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
“他传给你一套口诀，对吗？”看着沉默的安宁，中年道人又问道。
安宁点点头，那中年道人继续说道：“那套口诀应该是昆鹏大法，那套功法练到五层以后，要靠喝人血来提升境界，而最好的血就是童子血。”
“原来传说中的故事都是真的？！”安宁觉得自己两腿在打颤。
“我真想杀了你！你现在就是在帮着他提升功法魔力。”说完，中年道人挑起那担水，很轻松地攀崖而上。安宁愣怔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追了上去。
第二天早上，安宁坐在那儿，主动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一滴滴滴在碗里。鼠道人坐在那儿，嗅着鼻子夸道：“真是个好孩子，你的血真香。”说完，端起那碗血一饮而尽。
之后的一天里，安宁再也没走进岩洞，做完中年道人吩咐的事后，便抱着双膝坐在崖畔，望着远方。
中年道人出出进进，看到那张小脸一直很苍白，明显带着惧意。
夜色里，安宁依旧坐在崖间，中年道人走到他身后，问道：“明天我要去打猎，你去吗？”
听到打猎两个字，安宁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使劲点了点头。
夜里，安宁依旧睡在那堆干草上，听着周围安静下来，他坐起身子，开始练功。他现在想的是能让自己早点练好功法，早点逃出去。
气息滚滚而来，在身体里游走不停。
早上，他起了个大早，跟着中年道人去打猎，临近中午，两人满载猎物回来，洞穴里那人怒吼着，“今天还没喝到血，你们就出去，欺负我看不到还是不能动！”
安宁拿着一只碗，手里拎着一只野兔，跑进洞穴，那中年道人跟在后面，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听着血滴进碗里的声音，鼠道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中年道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白色的药粉倒进了碗里。
谁知，那眼盲的人接着问道：“为什么有药的味道？”
“前几天，丹药就炼好了，这几天给这小子吃了不少。应该是他血的味道。”中年道人回答道。
鼠道人点点头，脸上却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
安宁将那碗血递到鼠道人面前，鼠道人接过血碗，嗅嗅鼻子，沉吟一下后，将碗往外一扔，怒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我要杀了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