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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骷髅

第二章骷髅

坐在地上的安宁嘤嘤哭出了声,“你想干什么?不带这么吓人的!”

那人又是嘿嘿一声干笑,松开手,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不要害怕,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修行的潜质。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能欺负你,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听着这话,安宁一点儿都没感到欣慰,反而是后背直冒冷气。

那人伸手抚上他的肩头,继续柔声哄着他,“好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吓到你。来,我们走吧!”

安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伸手抱起坐在地上的那人。

双手与那人一接触,他才知道,原来这人没有腿。他心里的恐惧减轻了几分,同情心增加了几分。

他抱着那人向门口走去,一走到光线里,恐惧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心,差点没把怀里那人扔出去。

那人像是一具骷髅,不仅没有腿,而且两眼已瞎,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眉间斜过,肉皮往外翻着,嘴唇是黑的,牙也是黑的,应该是死人吃多了。

那人好像早就料到了安宁的心理,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用一双瞎眼瞪着安宁,好像还能看见一般。

“害怕了?我被仇家追杀,成了这个样子,只有回到莫峰,我才能治好伤!”

安宁使劲吸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一边,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恐惧,将那人放在车上,

手一离开那人身体,他赶紧往后倒退两步,低着头不再看他。

那人坐在车上,没有催促安宁赶紧走,而是又一次伸出他枯瘦,像爪子一般的手,命令道:“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安宁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将手伸了过去。

那人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一双盲眼望向天光亮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指,脸上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对安宁说道:“好孩子,把我送到莫峰,我不会亏待你的。”

安宁听着这话,使劲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他双眼已瞎,看不到,便答应了一声,然后走到车前,拖着车便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说我能修仙吗?你说的资质,我有吗?”

车上的人呵呵干笑着,“有!你有很好的资质,我保你有大成。”

“真的?不骗我?”

“不骗你,你真的有很好的体质,很特殊的体质!”

安宁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人,“什么意思?我?特殊?”他看着那人的脸色,仔细揣摩着,怎么看那人都不像是在骗他。

那人听了他的话后,果然,很郑重地点点头,“的确是,我一直纳闷你个小孩子,饿了这么久,还能杀了那两个人,现在看来是与你的体质有关。呵呵,真是天意!”说完,那人瞪着一双盲眼,望向天空,好像是在感谢上苍。

安宁看不出他的话是假的,心下不禁也欣喜起来,看着那骷髅般的脑袋,也不觉得那么可怕了。将那包人肉扔在那人手边,说道:“给!多吃点儿,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安宁拖着车,一点一点,向北方那座耸入云端的大山靠近,虽然很累,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修炼仙道,也就不觉得那么辛苦了。

但是,那些人肉,他实在是咽不下,不到饿得实在受不了,他不会去碰的。好在一路往北,人烟渐渐稀少,路上有了野菜。

坐在车上的人,一边嚼着人肉干,一边叹息着:“唉,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孩子,执拗到这地步,你要是再不好好吃一顿,不等走到莫峰,就会饿死,累死的。”

安宁沉默着,低着头抓着车,那人继续抱怨道:“这半个月的路程,被你走了两个多月,唉!”

“只要我还能走得动,就一定会把你送到地方。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会死!”

安宁感激地望他一眼,低下头继续默默地赶路。

终于看到大草原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安宁激动起来,将车往旁边一放,生起一堆篝火,煮了一锅丰盛的野菜汤。

过了这么多日子,他终于将自己的胃填饱了一次。

坐在车上整天吃人肉干的那位,也喝了两大碗野菜汤,只叫舒服。

填饱了胃的安宁,冲那人说了一句,“我睡会儿再走!”说着,往一望无际的草甸上躺去。

车上的人赶紧说道:“到车上来!”

安宁犹疑了一下,望望前路漫漫的远方,上了车,躺在那人身边。

不一会儿,他发出均匀的鼾声。那人开始在他身上不停地摸索着,他的手在安宁的身体上摸摸这儿,捏捏那儿,不停地点着头,嘴里喃喃说道:“好!难得!啧啧,难得,真是天意,天意如此!”他一边摸着,脸上不禁露出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

安宁睡醒后,一睁眼看到广袤的草原,一轮落日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不禁想起自己的家乡,想起死去的亲人,现在自己孤身一人,离家千里,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坐在旁边的那人,用爪子般的手抚在他的后背上,柔声问道:“哭什么?想家了?”

“……”

“有什么好想的?你现在要是还在家乡,早就饿死了!”

听到这话,安宁抬起头来,抹干脸上的泪水,从车上跳下来,默默地拖着车又上路了。

继续往北,车上的人继续吃着人肉干,安宁再也不吃了,在草原上可以找到好多可以吃的野菜,有时还能逮到野兔。而且,在那人的指点下,他还认识了好多草药,解毒的,治刀疮伤的……他采来交给那人,很快车上就堆了不少草药。

但是再往北走,草甸渐黄,风也变得凛冽起来。安宁不禁冻得瑟瑟发抖,那人虽然有伤在身,可是却看不出冷的样子,安宁不禁问道:“你不冷吗?”

那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将手抬起,感受了一下从遥远北方而来的风,轻轻叹息一声后,说道:“你冷吗?看你骨骼奇佳,体内气息汹涌,怎么会冷?”

那人低着骷髅般的头沉思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也罢,本想回山再传你功法,现在看来等不到那时候了,来,我先教你吐纳调息。”说着,他指点安宁盘膝坐下。

安宁按照他说的做,盘膝,垂目,观鼻,听息,在一片宁静里,他感到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游走,他按照那人的指点,将体内之气按照穴位先后,运行几遭,不一会儿,便觉得手脚开始发热,然后是身体,开始发热。

那只枯瘦如爪的手又搭在他的脉上,安宁静静看着那张脸,过了一会儿,只见那颗颈上的骷髅头,缓缓抬起,仰面长叹道:“强大!太强大了!”

安宁静静听着,他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强大在哪里。

从这一天开始,安宁每天都会调息吐纳一会儿,他渐渐感觉自己身体在变化,不仅不再那么畏寒,也不再感到那么饿,那么累了。而且走起路来,很轻松。他暗暗诧异,难道这就是修行?修炼成仙就是这个样子?

他想去问问车上的人,可是心里却有一丝不安,于是,他闭上嘴,拖着车依旧慢吞吞地走着。

不知又走了多少天,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清晰地映入眼帘。

他们在一条河前停了下来,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坐在车上的人说道:“终于走到这里了!慢死了!”

安宁低头不语,车上那人吩咐道:“在这儿休息两天!”

“两天?眼看就要到了!”

“就要到了?”车上的人丝毫不掩饰嘲讽的语气,“以你现在的速度,再走一个月也走不到那座山的面前。”

“啊?”安宁疑惑不解的望望那人,又望向前面看似不远的那座山。

“多带点儿水,马上就要走出这片草原了,前面是沙漠。走出那片沙漠,才算是走到了山的面前!”略一沉吟,那人又说道,“你有如此充沛的先天之气,我也已经教了你一些功法,为什么会没有变化?还是那样慢?”

安宁低着头一声不吭,默默地往车上装着水。

那人沉吟半晌,又说道:“你过来,我再传你一套口诀,这两天,你按照这套口诀练习,尽快打通任督二脉,不希望你能像我那样,瞬间穿过沙漠,但是也希望你能快点,不要让我渴死在沙漠里。”

安宁将那套口诀记下,在心里默默重复两遍,确认自己已经牢记在心。

经过两天的休息和准备,坐在车上的人吩咐安宁启程,他冲安宁又伸出了手指,安宁乖乖伸出自己的手腕。

那人手指搭在安宁的腕间,不一会儿,脸上就露出一丝微笑,有点儿激动,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没,没什么,就是身体有点发热。”

“哼,这就足够了,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变化?”松开安宁的手腕,他继续说道,“这就够快了!奇才!简直是奇才!”

安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见怪不怪,默默拖起车,继续向北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眼前出现了一片沙漠。

安宁站在那儿,眼神里满是茫然。

车上的人冷声问道:“为什么不走了?——向着那座山走!如果不想死,就走快点儿!”

安宁低着头,弓着背,走进沙漠。

他走得快了许多,因为他不想死在这里,他想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到了莫峰,还想好好修炼。

可是,走进沙漠的第二天,日头刚一偏西,安宁停下了脚步,车上的人也没有发声询问,因为,尽管眼盲,那股杀意还是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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