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抢人
众人听见轩清那句话，看他急急向山下飞去，也都在空中一个大漂移，跟着向山下飞去。
他们明白，应该是师叔慕云到了。果然，没出去多远，就看见一个三代弟子，驾云而来，见到轩清，远远就在云头跪下磕头，然后冲着沐说道：“山下来了一位道人，要见师公。”
“那是你师叔公，去叫他们，下山迎客。”那名三代弟子答应着，连滚带爬回山传信去了。再看轩清已经飞出去老远。
山门处，巨大牌坊上写着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涿光山，牌坊下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人，一身青衫，衣袂飘飘，带着飘逸的仙气。
远远地，轩清降下云头，他看着那个身影，有点儿激动，缓步走上前去。
慕云将目光从牌匾上移开，落在师兄身上，脸上也是一副百感交集的表情。
相隔千年，同门师兄弟再次相聚在涿光山下，胸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四目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云对着轩清，躬身深深一礼，轩清急忙上前扶起，“师兄！”“师弟！”
其余众人早已跪倒一片，口中称呼着“师叔！”
慕云哈哈大笑，招呼这些师侄们起身，谁知，从山上涌下更多的人，在面前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轩清执掌涿光山这么多年，陆陆续续收了六个弟子，入门最晚的弟子宫明，上山也有八百年之久。
这六个弟子中，唯一没有收徒的是司徒，老大沐，门下已经有十二个门徒，钍的门下有三个弟子，最小的宫明也有两个弟子。其他还有徒孙辈的人。
慕云看着这跪倒的一大片，由衷的高兴，与轩清拉着手，一边走一边夸赞道：“师兄辛苦啊，这涿光山不愧是仙界领袖。这气势，喜人！”
“师弟谬赞！这份家业，我可是为师弟守的。”
“此话差矣！”慕云停下脚步。
轩清回过头来，认真说道：“当年师父将涿光剑传于你，就是要将掌门之位一并给你，谁知，你不声不响跑了，我这才接过这份家业。”
“不对，师父当年的意思是剑归我，山归你，你要是再如此说，我不上山了。”
沐在一边，听着两个看上去并不显老的老头说话，还没说两句就想抬杠，赶紧上前打圆场：“师父，师叔一路劳累，还是赶紧上山休息！”
轩清重又抓住慕云的手，驾云而去。
两人直上太清殿，几个弟子跟在后面。修行好的徒众也跟来不少，一时间，太清殿上站着好多人。
一落座，慕云直奔正题，指着面前的几人说道：“师兄，你看你众多弟子，人才济济，师弟我，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我要个徒弟！”
轩清吹着茶沫，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说呢，在外面逍遥自在了这么久，怎么会忽然想起我这个师兄。原来是回来和我抢人的。相中谁了，随你挑。”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四位徒弟。
“你舍得？”
“舍得！只要能入你法眼。”
“这几个都被你教得太好了，我不要！诶，刚才一个小不点儿在这儿的，这会怎么不见了？”
“那是徒孙！刚上山来！”轩清抿了口茶后，说道。
沐插言道：“师叔，那个孩子昨天刚上山，什么都不会。今年的折草会还没开始，苗苑已有不少弟子，师叔可以从那里挑几个天赋高的。”
沐所说的折草会是涿光山上每年一次的选徒大会。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到涿光山拜师学艺，今年由于北方大旱，来涿光山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山下苗苑就是专门安排这样的人住宿的，里面也有专门老师教他们一些简单的修行，学习一段时间后，山上便会举行折草会，在折草会上，这些学生将自己所学的尽数展现出来，天赋很好的会被推荐给山上的大仙们，也有老师相中学生领进自己门的。
慕云听了这话，拿眼乜斜着沐半晌，才说道：“不要，我刚才看见的那孩子，天赋极好，就要他了。”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在周围搜寻着。
众人怔在那里，没想到慕云这么直接，来了就要，不给就抢。
轩清撇嘴一笑，微微摇头道：“那是个孙儿辈的，你是师叔公，收他做徒弟，这些算什么？”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弟子。
“他们是你的徒弟，算什么与我何干？”慕云将自己无赖的本事拿出来了。
听了这话，轩清有点儿哭笑不得，仿佛回到少年时代，看着慕云调皮的情景。
他回头吩咐道：“去，把宁儿带来，让你师叔看看。”
宫明起身去寻找安宁。
安宁跟着众人一起下山，一直跟在几位师叔身后，跟着众人磕过头后，又跟着一起回到太清殿，众人落座聊天，他一个人无聊，偷偷钻进书房，捧着那本早上师叔们教他的书读起来。
这小子过目不忘，经过一早上的学习，一本书竟然能够读懂大半。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宫明走进来，告诉他，师叔公要见他，并悄声嘱咐道，如果师叔公带他走，一定不要答应。
安宁听了这话，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跟在宫明身后向正中的大殿走去。
一进门，他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宫明感觉到他的紧张，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师叔，咧嘴一笑，大方地走进去，跪在慕云面前。
他冲慕云磕了三个头，慕云微笑着问道：“你还记得我不？”
安宁懵了，摇摇头，心想，我啥时见过你，又想起刚才小师叔吩咐他的话，心底似乎明白了什么。
慕云看他摇头，心底有点生气，傻孩子，就不知道顺杆爬啊，你这样，过会儿我怎么带你走。这样想着，脸上依旧笑着，用手指虚点着，自我解嘲道：“我就知道你太小，不记得我。”
沐看着这一切，回头望了众位师弟一眼，回头说道：“师叔，这些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师叔远道而来，想必是劳累了，几处卧房都已经准备好，师叔歇在哪儿？”
沐说的几处卧房是指慕云在涿光山时住的云涧和太清殿上的住处。
慕云知道他的目的，白他一眼，气道：“小时白疼你了！”
司徒站了起来，“怎么会白疼？师叔，小时候的事我还都记得呢！”
司徒小时候没少挨师叔的揍，都记得？难道还要报仇不成？
慕云笑了，一副沉浸在往事的样子。他看着坐在旁边的钍和宫明说道：“他们两个我没见过。诶，玄烟和月岚呢？”
“你刚回来，给我说说你的事情，等闲了，山上的这些事，我再给你讲。”轩清说着挥挥手，冲下面吩咐道：“都散了吧！该去做功课了。”说完，又指着安宁说道：“折腾了这么半天，这孩子该饿了。”
几个弟子会意，牵起安宁的手，和众人一起飞下太清殿。
慕云看着孩子的背影问道：“师兄，你不准备让我把这孩子带走？”
“你回来就是为了这孩子？”
“不错，你不给我，我就抢，我就是为他回来的。”
“你知道这孩子的身世吗？”
“不知道！有关系吗？”
“师弟，你一点儿都没变！”
“师兄，你也没变！”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千年了。”
“这个孩子才八岁，他的事情就发生在八年前。”
“我不会让你把这个孩子带走的。”
“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师兄弟重逢，杯中茶还未凉透，就针锋相对起来。
这时，沐从外面走来，微笑着对慕云说道：“师父，我让人准备了酒菜，你和师叔对饮几杯如何？”
轩清点头道：“也好！今日是该有酒。”
慕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看着广阔的天地，笑道：“哈哈，临风把酒，好不惬意！”
沐赶紧让人将酒菜摆在天地间，伺候着轩清和慕云落座。
慕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叫一声，“畅快！”回头看着一口一口呷着酒的师兄，哈哈大笑起来。
……
晚间，夜明珠下，安宁在读书，白天师叔们教他那些字，都已经深深印在脑海里，可还是有没见过的字，他拿着书向大殿跑去。
椅子上一左一右，坐着轩清和慕云，看到他进来，都微笑地望着他。
他一愣怔，竟然站在那儿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轩清看到他手里的书，招呼他过去，将那些字仔细讲给他听。慕云一直看着，直到安宁离开，他才说道：“唉！可怜，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毁了？”
“你还准备带他走吗？”
慕云沉吟着。过了许久，才感叹了一句，“我是在床上捡到的这个孩子，暗暗查访了好久，才弄清他的身世，将他重新封印后，留在一个小山村里，想等他大几岁再接走他，带他修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再见到，他却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孩子，或许，这伤还不会这么严重。可是他身上的力量越深厚，他的伤就越重，只能说，我们尽力，领着他往前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了！”
分别千年里的曲折，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完的，这老哥俩已经谈了一下午，不管对错，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无法挽回，只有将将来的事情做好，才不会一错再错。
将来的事情是啥，就是安宁。就是这个孩子的成长。
这个孩子的身上牵涉了太多人，让轩清无法平静，让慕云无法心静，也让其他的人牵挂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