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我们穿过马路,沿着山脚的那一条羊肠小道迤俪前行。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就渐渐进入了山林,林间雾气更加浓密,山路也变得陡峭狭窄,路旁枝桠横生,小道两边杂草丛生,几乎完全掩盖了一尺来宽的路径,稍不留意,就有摔下山坡的危险。
虽然我们心下着急,可是此时,也只得放慢行进的速度。
“这路……太难走了!”武强磕磕拌拌走在最后面,口中不停的发着牢骚——进了山,我们才知道他是北方人,在家乡几乎没有见过什么大山,所以走这种山间小道,感觉异常吃力。我们本来想叫他打道回府,可他碍于面子,却又死活不肯。
“这路是变得难走了……以前要好很多。”周进声在几丈开外停了下来,回头说道。
“怎么,你走过这条路?”我略感诧异。
“是啊,十几年前走过很多次——那是我刚参加工作不久,从区上到这里的公路也还没有修通,有时候到双凤来办事,就走这条路——这条路是通往区上最近的一条道了。”
“那要走多长时间?”武强问。
“一个来回两头黑。”周进声见武强追了上来,于是又转过身继续前行,口中解释道,“天没亮就得出发,天黑了才能到家——那时候,这是条大路,走的人多,不象现在这样难走……没想到公路修好后,这路就渐渐荒芜了。”
“那你知道火匣子湾的具体位置了?”我问。
“听说过,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这山里的一个大峡沟中——贾师傅不是说有瀑布和水潭的地方就是了吗?”
时近中午,我们在山中已经转了很久,却依旧没有找到贾师傅所说的瀑布和水潭,心下不禁都有点气馁,蓬拥而至的浓雾和密集林立的树木,使山里的光线变得幽暗,让我们又隐隐担心迷失了方向。
“怎么办?”武强大口喘着粗气,懊恼地问。
周进声皱着眉,竭力想辨出一个正确的方向。
“喂,有——人——吗——?”
见我们都没有搭理,武强突然用手做成喇叭状,仰头大声的喊了一句。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在另一座山峰形成回音,久久回荡在山谷间——
“有——人——吗——?”
我和周进声都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年轻的武强不免显得有点心浮气躁。
“休息几分钟——”武强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放下背包,取出水灌了几口。
“嘘——你们听!”
我刚准备问他们饿不饿的时候,周进声突然竖起右手,一脸警惕。
“什么?”武强见状,一个骨碌站了起来。
我也侧耳细听,却只听见松涛阵阵。
“你们听见了吗?”周进声望着我们问。
我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听见——是水声吗?”武强道。
“好像不是——”
“呵呵,那是风声了。”武强笑着,又坐在了地上。
“应该不是!”周进声换了个方位,又仔细聆听了片刻,然后才笑着说道,“呵呵,可能真是我听错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却传入了我的耳内。
这声音清脆悠扬,不像是水流声,倒有点像鸟鸣。
他们显然也听到了。
“什么鸟在叫?”武强有点疑惑。
我们摇了摇头。
这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不是鸟叫!”周进声肯定的说道,“好像是人在吹什么东西。”
此时,我也听出来——这声音清脆而又婉转悠扬,持续不断的回荡在山谷间,让人琢磨不透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是唢呐声!”我脱口说道。
“恩……好像是……”周进声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唢呐多用于民间的一种乐器,乡下人家红白喜事都要用,所以我比较熟悉。不同的是,如果是结婚这样的红喜事,主人就会请双唢呐吹奏,曲调欢快,气氛喜庆。
如果是死人这样白事情,就用单唢呐,吹出来的调子婉转哀恻。
现在传入耳内的就是单唢呐。
怎么回事?
难道是谁在办丧事?
可是,这山里根本没有人家。
我们愣在当地,只感觉耳中的唢呐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