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天气总是不太好,六月初还细雨纷飞,熙攘的古巷内空无一人,反倒是一旁的烧饼店门前坐着一位全身邋遢的小男孩儿,而烧饼店大门紧闭。
男孩儿卷着裤腿儿,身上破烂的衣服被雨水浸湿透了,那乌黑的头发微微凌乱,苍白的脸紧紧的埋在大腿之间,娇小的身躯好似被风一吹便会倒下一般柔弱。
“娘…你在哪儿?你去了哪儿…”稚嫩的声音吐露着颤抖的语气,男孩儿抱着大腿的双手越发紧了些,苍白的小脸在这凛冽的冬风之中微微抽搐,冷风斜吹着他的发束,乌黑的头发也被这雨水侵湿了。
他抬起头,雨滴混在着泪水一点一点的刻在他的脸上,鼻子上,眼睛上,嘴唇上…咸咸的味道令他不知所措。
“娘…娘…”
刹那间,男孩儿头一沉,忽然瘫倒在地,蜷曲着小身子躺在雨水之中,任凭雨水无情厮打他的脸…晶莹的泪珠混杂雨丝垂落,忽感一阵寒冷之意,由不得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儿,微微颤抖。
烧饼店的门嘎吱一声,轻微的开了一个小缝儿,乍一看,却也是一位娇小动人的俏女孩儿,她走近屋内,拿了一把红色油纸伞,冒着细雨送到瘫倒的男孩儿面前,男孩儿微眯着眼,估摸着记住了女孩儿容貌。
“你没事吧?要不是爹爹不让收留外人,恐怕我是早就将你邀进门了…”女孩儿蹲下身子,将伞放于男孩儿头上,摸了摸男孩儿的额头,又看了看男孩儿总是发抖的身子,却见得他身旁有一块用石板刻成的项链,便捡起收在了自己身上:
“…你很冷吗?”
“……”男孩儿不说话,他紧闭双眼,好像神志略忽有些不清醒,但还是缓慢的点头,见得他的嘴唇愈发惨白,女孩儿便快速的窜进屋子,拽着她的爹上前查看。
良久…
“没救了,救得好啊也是个傻子喽。”
“爹爹…他刚才不是傻子,他一直在叫娘,我一直看着呢…他这么可怜,你又是神医秋夫子,我们救救他吧?”
“汐儿,乖,我们不能随便救人,因为…爹不再是神医了,爹爹已经答应你娘管理好烧饼店了啊,汐儿,听爹的话,来,咱们回屋…”秋夫子牵着汐儿的手准备回到屋里去,不知汐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甩开秋夫子的手,她拉着小男孩儿的手,看向秋夫子道:“我不,爹爹,我们救救他吧,他还有救的…”汐儿用恳求的眼神盯着秋夫子,最终秋夫子还是妥协,将男孩儿带进了自家屋里悉心照料着。
不知何时,秋汐儿的后娘回到家便于秋夫子大吵一架。
“秋夫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碰药了吗?你…你怎么出尔反尔?”
“夫人,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见死不救,那岂不是枉费我这一手好技艺?”
“不要跟我文绉绉的说这些话,我听不懂!是秋汐儿叫你救的?你就知道惯着她,迟早会被你惯坏!”
“亲生女儿是该惯着,若是以后出嫁了,想惯,也惯不了喽!夫人,你也应该对汐儿放松一点!”秋夫子道。
“哦,那你是说我这个后娘做得不尽责,对你那六、七岁的亲、生、女儿严管喽?”夫人骄纵俏眉,手插腰,脸上的怒气随处可见,但还是尽量的压抑着。
秋夫子见状,愣了几下,稍缓面容,又道:“岂敢岂敢,你是我夫人,我们便是一家人,如何说你是严管?我也就随口一说罢,莫放在心上才是。”
二人争吵一阵后,秋夫子已然答应了夫人将男孩儿的伤治好之后便送走,男孩儿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天过后,秋夫子和他的夫人便将那还未苏醒的男孩儿抱去了收留院,之后的消息便不了了之了。
秋汐儿曾经试着多次寻找,到了最后,便也渐渐的淡忘了,后娘酷爱金钱,为此事总喜欢三天两头的和秋汐儿吵架。
然而,没有人知道,又或许是后娘喜欢将这些陈年往事烂在肚子里,随着秋汐儿的长大,家里的烧饼店那是越做越红火,秋汐儿正值十八芳龄,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媒婆振振有词,男方彬彬有礼,有的风度翩翩,还有的风流倜傥,更有的是俏家公子郎,风格各异,韵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