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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男人如山

初见马鸿,总觉得面熟熟的,似曾相识。她这名字,也不陌生。

原来,她是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88级的学生,即将毕业时,她的两篇散文《海韵》和《软软吴音款款情》作为“大学生散文佳作”被选入《青春诗雨》一书。书中,有我在《军工报》文化艺术版编发的郑园的《苹果花》、冯玉雷的《唱大戏》等作品。更重要的是,这书名《青春诗雨》还是平凹题写的!

那时的马鸿,和许多大学生一样做着“诗人梦”,“作家梦”。她的名字,她的作品,也因平凹题名的《青春诗雨》而一时走红。然而,走向社会后,马鸿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她先是当政府职员,后来又下海经商,虽然读了不少平凹的作品,但是,“贾平凹”总是厚厚书本中铅印的字迹,高高讲台上“大家”的身影,如远山耸立,让人仰望;似深海隔绝,无法接近。

直到2004年夏天!

马鸿已是陕西天翌工贸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她做着中国最悠久的白酒“白水杜康”的代理,正开发着一款新酒——“男人如山”。

作为一名女性,马鸿从来没有把自己和白酒拉扯在一起,总以为酒是男人的伴。自从走上酒的经营之路,居然愈来愈印证了对于男人的感觉和理解,那就是:男人是家庭的支柱,男人是社会的栋梁。男人真的很累很累!家庭,社会,职业,经济……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男人的肩上,所有的解释都归于两个普普通通却又格外沉重的字眼——责任!如若不给男人疏通宣泄心情的渠道和空间,那真的不知要累垮和闷煞多少男人呢!

无论是职场,商场,战场,还是朋友相聚,闲暇小憩,在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豪情四溢,潇洒超脱又不失沉稳,舒心畅怀亦不显醉态,真的是属于男人的一道风景。去了愁,解了乏,重新抖擞一下,男人们又开始了新一程的“责任之旅”。于是,马鸿真正体味到了四个字——男人如山!

男人如山,敢挑万钧重担;

人生鏖战,胆色杜康相伴!

万事齐备,只欠东风。当设计定稿时,马鸿冒出了“请名家为酒题名”的念头。朋友们一下子热闹起来,有的说请这个,有的说请那个,议论纷纷,各抒己见。马鸿只有一个想法——“就请贾平凹老师!”在座的王家民拍了胸脯:“我来安排!”

几天后,马鸿见到西安理工大学印包学院院长王家民。他与平凹是同乡,又是同学,非常熟悉。他说:“平凹非常忙,正在写长篇小说《秦腔》,不得不推辞众多朋友和崇拜者的造访。”

又过了几天。马鸿记得这一天是2004年6月6日的晚上,她正在家里,突然接到王家民院长的电话:“我在平凹家,刚跟他说了你的事情,你现在能过来吗?”

“你等我,马上就去。”马鸿二话没说,拉上爱人柯文祺拔腿就跑。突然,她想起什么,踅回书房取了一本书,飞快出门。和马鸿一起去的还有西安理工大学印包学院副院长周世生。车到学院门口时,见他气喘吁吁地赶来,手里还拿了一台照相机,马鸿直恨自己:“真慌!”

很快到了9号楼下,马鸿手提两瓶杜康酒,忐忑不安,拾级而上。心里除了些许慌乱,还泛起一丝丝的酸楚:回想走过的路还算平坦,从小就有点清高的马鸿,也哀叹自己下海经商后却要频频低头,常常做起请客,送礼,拉关系的事来。

门开了,是平凹。握手之后,马鸿竟然一时语塞。多少年来自己尊敬仰慕的著名作家贾平凹,居然就在眼前,而此行的目的,却与自己四年大学的“作家梦”早已分道扬镳。马鸿平日里也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可此时此刻她的心,就像这被平凹题作“大堂”的屋子一样,乱极了。

平凹热情地为马鸿几人端来三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又端来一盘刚洗好的黄杏:“甜着呢,吃吧。”

这时,马鸿笑了,找到了学生到老师家中做客的感觉:紧张又温馨。再看看“大堂”,乱而有序,一块块奇石,一个个土罐,一幅幅字画,随手拈起任何一个物件,都会有一段不寻常的身世,有一段好动人的故事。

马鸿渐渐地平静下来,她轻轻地从挎包里取出那本书,话题就从这里开始——“贾老师,这是您为我们毕业之作题名的书,应该说我是您的学生,可是学了四年中文却没有机会见到您,今天做起了酒却见到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早早地下海。”

马鸿的话,可能出乎平凹的意料,他很开心地笑了。没等平凹开口,马鸿又继续她的话题:下海经商挺不容易,我的性别,年龄,阅历,让我一路走得很难。但我还是一步一步认认真真走下来了,因为有很多前辈,朋友都帮着我。今天,我也是来请求您的帮助的,老师最大的快乐和希望就是看见自己的学生有出息,有成就。“男人如山”这款酒名的题写,非您莫属。因为,我想诠释“稳如山,挑重担,有胆色,敢决战’的品质,而您的很多作品,体现的就是一种男人的本性和野性。”

马鸿说话的时候,平凹一直专注着“倾听着。她以为平凹用不着任何理由就会搪塞推辞,谁知道,平凹只说了一句:小丫头嘴甜,挺聪明的,做生意准行。”随即就站起来,“说吧,怎么写?”

马鸿愣住了:“就这么成了?”看看身边的爱人,王院长,周副院长,他们好像也没完全回过神来。她像一个小木偶跟平凹走进书房,走近他那巨大的书案。

平凹铺了一张四尺对开宣纸,一笔挥就四个大字:“男人如山”,落款是:“为马鸿白水杜康题,甲申,平凹”。加盖的是“平凹写字”印章。他歪歪头:“嗯,今天状态不错,这字啊写得好得很,我挺满意的。”平凹用废纸吸墨,折叠,装袋,然后交给马鸿,他乐呵呵地说,“好啦,从今往后,这四个字就出现在你的瓶瓶罐罐盒盒上啦!”

马鸿激动地说:“谢谢贾老师,文学道路上您是我的老师,经商道路上您也是我的恩师,我不会给您丢人的!”

后来,当马鸿在公司挂上了“男人如山”,也挂上了她与平凹的合影时,马鸿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这款酒,更有理由做得好!”

又过了20多天,“男人如山”酒的包装定稿,正要进入印刷制作阶段时,问题来了,厂家要平凹题字的授权。马鸿找到王家民院长,他摇了摇头:“没听说他给谁出过这样的授权。”

马鸿急了,一路飞车赶到渭南。白水杜康集团张红军董事长非常诚恳地说:“使用名家题字更要慎重,授权是必要的。”马鸿又拨通王院长的电话,他答应帮着问问,并很快回话:“平凹说,你放心用就是了。”转过身,张董事长还是原话。马鸿像是架在了半空,左右为难,无所适从。张董事长提议,找一些了解知识产权的专家咨询一下。马鸿一连拨了四五个律师朋友的电话,回答不一,有的说只要他写承诺书就可以了,承诺承担一切后果;有的说这样不妥,还得让平凹出授权。几个小时过去了,急得马鸿泪水和汗水一起滚滚而下:“做事,怎么就这么难?”张董事长看马鸿急成那个样子,就想了又想,他果断地说:“请邓总陪你去贾老师家,以厂家名义再请求一次,只要能拿到授权,我们愿出高价!”

又是一路飞车,马鸿和喜登辉集团邓国刚副总经理赶回西安理工大学印包学院。邓总对王院长说:“她都急得哭了几次了,咱们还得帮帮她。”王院长拿起手机边拨边说:“最后试一次,不行就别怪大哥啦。”

电话通了,王院长说:“平凹,还是小马的那件事,你不作证,厂家怕字不真哪,小丫头急哭啦,你看怎么办?”那边平凹怎么说不得而知,只见王院长霍然起身,说:“走,去大堂!”

赶到大堂时,平凹刚送走一拨香港客人。握手问候之后,他径直走到书桌前铺开稿纸,说的还是那句话:“说吧,怎么写?”当平凹按照马鸿的意思写好交给她时,别提她有多高兴。

平凹写的是:“男人如山为马鸿所写,用于白水杜康酒的包装。贾平凹。2004年6月28日”

然而,马鸿怕平凹一时变卦,把一纸证明收了回去。她匆匆道谢后,立即下楼。

谁知,天漏了,暴雨如注。王院长说:“等雨停吗?”马鸿捂着挎包,一头冲进雨里,两位兄长也跟着她一路狂奔。马鸿心里明白,如果她不冲进雨里,怎么能遮掩自己满脸的泪水?

那不是历经磨难深受委屈的泪水,也不是攻破难关倍感喜悦的泪水。那是因为一个个如山的男人,在马鸿为事业的艰苦奋斗中,用“男人如山”的肩膀支持了她,帮助了她,感动了她。也正是因为一个个如山的男人,用自己的真诚,热情,智慧和力量,使马鸿一次又一次地感触和理解了“男人如山”的内涵和真谛。

让世人惊叹的是“男人如山”!

“男人如山”让世人永远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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