谖萱决断的推开凌霄,“姐,我们走”。一橘一蓝两个华丽的身影一闪,跳下了城楼,须臾时间便消失在夜幕中。徒留凌霄捏碎了五指,泛白的指关节猛将青霄剑刺穿了楼下的城墙。
“啊~~~……”一阵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轻而易举的拔下了没入剑柄的青霄宝剑,他即使是那九州第一才俊,即使是最为富饶的凤凰城城主,那又怎样,他不可能追上一个游魂。
黑底黄线的刺绣龙在疾驰中恍如那咆哮的应龙,怒吼吗?狂嗥吗?歇斯底里吗?
失去理智的凌霄,追上那群魔怪就是一阵乱砍。魔怪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任务已经完成,但也决不允许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在他们那儿放肆。凌霄在愤怒的状态下,毫无章法的乱砍,像足了一只发疯的猛兽。即使真的对手是这些猛兽魔怪们,被他这一个措手不及的乱砍,还是有些惊慌失措的。
须臾时间他们便调整好了阵容将那凌霄围在了中间,奇形怪状的武器纷纷向凌霄这刺来,毕竟寡不敌众。肩上、腿上、手臂上都已被鲜血染红,衬得他那金丝刺绣龙更是嗜血般可怖。血瞬间染红了他那地位与尊贵象征的装甲、披风,而他~现在已是困兽!
侍卫们追上来时,凌霄已然成为了个血人,汗在滴,血在流。魔怪们虽然皮糙肉厚,一个禁那两三个侍卫能打,但凤凰城的侍卫骁勇善战也是远近闻名的,不然凤凰城也不会成为南滇城要死皮赖脸,买一送一的巴结着的对象了。一番腥风血雨后,凌霄被救了出来,但救出来的时候他已是个“死人”,“活死人!”而那一群魔怪,也早被歼杀的所剩无几。
吀靥带谖萱用御风术,也摆脱了那群一直跟着自己的魔怪。转眼已到城郊之外,若谖萱知道她那挚爱的丈夫半死不活了,不知此刻的心是否也跟凌霄一般,生不如死呢?
溪边的荒草夹杂着野蔷薇的花香,临溪那一排排橘红的忘无忧花午夜正开的绚烂,溪流的泠泠声和夜深浓露,洗清了这仲夏的烦躁。草丛里的蝈蝈此刻也停歇了,不是它自知聒噪,而是小心着旁边经过的人是否会把它给捉了吃,很显然,美女们向来是没此特殊爱好的。
“姐,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呢?”谖萱苍白的面孔泛着咳嗽后病态的嫣红。
“九幽城”。
谖萱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道:“我虽会点法力,但毕竟还是人身,那种地方…我能进去吗?”
吀靥停下了脚步,秋潭深邃的黑眸盯着谖萱道。“鬼罂,要的就是你的人身”。
谖萱心神忐忑,却也只能跟在这与自己人鬼相隔了十年的姐姐的身后走着。
九幽国并非真就地处炼狱之第九层,在幻月雪山的西南方五万三千五百里,凤麟洲的东北方八万五千二百里地有座嵩焰山,那方圆九百里都是一片熔炉现象的便是九幽的根据地。
上古时期,火神重黎以苍穹为烘炉,炼万物为熔浆,一把凤梧琴,双头火焰龙因重黎之死泄怒于三界。而九幽城从那之后便成了妖魔们的蛮荒之地,不管这些魔怪们在那次的劫难中受过怎样的苦,但至少,现在,九幽城是他们的了。
而这座东起鄯善兰流沙河,西至幻月雪山支脉天山阴儿沟,方圆九百里地烈焰灼灼的一条赤色“巨龙”,横亘在此已千万年,炼狱之火,永生不灭。
已为魂魄的吀靥因与紫授留仙衣化为一体,并不惧怕白日的烈阳,还有一年的时间才是赤红之月,她并着急。
凤凰城位于凤麟洲正东偏北一刻钟方向两万六千八百里地,从凤凰城到九幽城,她们一路抄荒径小道,途中要也经过湘江苗镇、青竹、桃溪、白溪、天水、堰江、黑溟等十五个城,需走三万五千两百里地方能到达。
吀靥寡言,谖萱病弱。本是同胞姊妹,这一路上却无言反倒显得尴尬了些。
绕过湘江城,还有不到三十里地便是那西湘了,那里百姓尽皆是用毒高手。不过当然,那些只对凡人有用,对于像吀靥这种游魂者,自然是无须忌惮的。
“前方再走半天的脚程,便是湘西了,待会要下雨,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早从湘江绕走,免生事端。”吀靥平淡的说。
谖萱不置可否。
笛声若隐,是从破庙里传来的,为风雨欲来添加了份荒凉,也宣告着神庙所赞美的一切的结束。想来今晚她们是要跟陌生人一同寄宿于这荒间佛佑下了,忽而笛声却由原先的萧疏悲吟转为邪魅猖妄。
黑云蔽月,繁星隐匿,倏忽间,狂风呼啸,半空卷着无数条水银鞭,狠狠的抽打着荒林瓦砾。
那昏沉沉的破庙,静静地落寞在这荒野林间。谖萱大喘着进来坐在枯草蒲团上。庙外那掣电疾闪,霍隆隆的暴雷从远到不可及的恶龙嘴中狂喷下来。银蛇乱舞、金剪撕扯,照亮了她们身旁的神龛,也照到了在神龛旁那个吹着邪狂曲子的少年郎,四周是狰狞的荒野神道,刺眼的电光寒芒吓的谖萱蜷缩在那帷幔中打了个大激灵。
吀靥衣不沾尘的进来,步履轻跈,姿态优雅的注视着那少年,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寂静了。只见晦暗中那少年郎手一摇,一点微弱的火光亮起,明灭于着尘影之中,照的那少年邪邪的笑着,“两个姑娘家家的,出门都不带火捻子的吗?”
看到火光的谖萱感激的向这俊朗少年投来一个温柔的笑。灯光下那少年郎身材并不颀长,七尺不到的样子;蓬松的头发上插着根竹签;脸上虽满是尘垢,细看来却也是个眉清目秀的俊美少年,他薄薄的嘴唇总是轻抿着似笑非笑;一身破烂粗布衣裳简单的揽着不至于敞胸露背,一只赤红色的小鹊鸟在他肩上抖擞着翅膀,精灵般的眼睛只钩钩的看着他们。少年纵身一跃从那供桌上跳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