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生气的后果,光是想想似乎都挺严重的。我直勾勾地盯着许少晏,内心在思考着偷偷溜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是,我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成型,那门铃声再次催命般地响起。
安然急了:“怎么办?干妈好像已经到了。”
许少晏正忙着与我对视着,对安然的话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我眨眨眼,朝许少晏指了指房间。
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躲到房间装死。
许少晏摇了摇头,指着门口。我当即猛摇头,这种主动送上门送死的事情,我做不来啊!
安然见我们都没有理会她,她咬牙道:“我去看看是不是干妈来了。”
心跳加速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我的手脚冰凉一片。许少晏用着鼓励的眼光望着我,暗暗给我支持。
我苦笑连连,婆婆是许少晏亲妈,是安然干妈,是我的什么?没有了孩子这样的终究武器的存在,我毫无意外地是完败没商量。
这一刻如同电影的慢动作般回放着,我眼睁睁地看着安然打开了门,喏喏地后退。
紧接着,进来的是我那据说知书达理温柔婉约的书香世家的婆婆大人。婆婆的步伐走得很慢很稳,重重地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步同时也踩到了我的心里。
她的脸上还挂着丝丝微笑,却让我倍感后怕,不停地往沙发里面缩去。
婆婆走到了我面前听下啊,甚是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发,慢悠悠地说道:“木木啊,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我僵硬着身体,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婆婆还觉得不够,继续笑吟吟道:“我孙子今天乖不乖,没有踢你吧?”
这一回,我是手脚都开始抖了。
“怀孕的女人最辛苦了,我当时怀着少晏啊,可是觉都睡不好。”婆婆温和地望着我,放在我头顶上的手依然没有收回来。
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婆婆见我一味地沉默着,如同变脸般马上地沉下脸,语气冷得可以成冰:“木木,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怀孕?”
我半张着唇,头动都不敢动一下。
婆婆冷笑着:“不敢说话是吧,也行,你点头或者摇头都可以。”
我求救似的望向许少晏,但半路迎上的却是婆婆冷冰冰的视线。我终于知道了许少晏那偶尔寒如冰的眸子是怎么来的,原来都是遗传。
“木木你是不是想说,你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
许少晏担忧地望过来,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安然一直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我背在身侧的左手上,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手心,那瞬间的痛意让我更加地清醒了。
可是清醒还是没有用啊,我还是没有办法回答婆婆的问题。
“看样子,就是没有怀孕是吧。”婆婆久久等不来我的回答,遂自己说下去。
我艰难地开口:“妈,我和少晏都还年轻。孩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有的。”
婆婆冷笑了两声:“好啊,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欺骗我这老太婆是吧。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吗?真以为许家的儿媳妇就这么好当吗?真以为嫁进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婆婆的一连串‘真以为’直把我说得头越垂越低,委屈和辛酸还有各种情绪全都涌了上头,梗在喉咙那儿。
“妈,这事和木木没有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许少晏看不下去,径直走上前把我揽入怀里。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婆婆的目光毫无温度地扫过来,“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我打了个冷颤,许少晏心疼地拍着我的后背,不赞同地对婆婆喊了一声:“妈!”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当一个人在生着你气的时候,如果有人出来维护你,他的怒气会更加的加倍。
婆婆看着许少晏跳出来维护我,脸色几乎已经差到不行了,“少晏,这事你别管。”
我知道自己这个黑锅是背定了,推开了许少晏,我主动承担了过错:“妈,都是我的不对。”
婆婆的声音毫无起伏,已经不能单单用冷来形容了:“你一句不对就完事了?”
“那还要我怎么样?”我的脾气也上来了,眼眶积蓄的某种液体已经快要欢脱地蹦出去。明明这些都非我所愿,可是为什么最后却要我来全部承担?
“乔木木。”婆婆连名带姓的喊着我:“你好自为之。”
那五个字,如同在我的心底掀起了大浪,毫无防备地翻涌而来。理智告诉我应该去求得婆婆的原谅,不然婚后这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
可是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我居然朝婆婆喊了回去:“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好!好!好!”婆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少晏看你娶的好媳妇!”
许少晏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低头服个软。可是我乔木木哪里是那种说低头就低头,说服软就服软的人呐。
我梗着脖子,直直地对上婆婆的目光,直到把她逼得甩袖而去。
安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婆婆身边,甜甜地喊了一声:“干妈,您别生气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不如安然。我做不到安然的取巧卖乖,也学不了她哄得婆婆满脸笑意,更加致命的是我还不会说话。
“然然你在这里做什么?早干嘛去了你?”只是现在,婆婆是处于什么火都散发的程度,安然无疑是自己冲上去当炮灰。
“干妈,听说长春路那儿新开了家餐厅,我们去吃吃看怎么样?”安然全然不顾婆婆的冷脸,巧笑嫣然地扶着她的胳膊道。
这时候,婆婆停下了脚步,最后望了我一眼。那目光里掺杂着太多的情绪,我看不透。
目送着她们的离去,直到那扇门终于关上时,我整个人都瘫倒在沙发上。手心上湿了一大片,指甲掐出的红痕明显可见。
这个时候,我对于婆婆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害怕的。我当下依然觉得,我嫁的人是许少晏,而不是许少晏的家。
而这个念头,着实让我吃了很多苦才深刻体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