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只有九岁,还什么都不懂,到如今我对自己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沽月夕。我记得那年家乡大旱,爹跟娘亲还有哥哥都过得很心酸,我们都只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而我只是一个女儿家,爹爹只当我是一个累赘,每次看到爹爹对哥哥那么好,我真的也好想让爹爹抱抱我,可是不可能,娘亲也无可奈何。每次一家人都要让哥哥吃饱,而自己吃的是最少的,那些年,我都不知道怎么度过来的,之后便是城中大乱,而家里的生活越来越难过,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爹爹会狠心的将我卖到青楼,我只记得那时候我醒过来便已经身在青楼了,我好奇的看着这里,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的床榻,奢华的床帘,好看的雕花木椅,暖暖的熏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我的理智崩溃,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睡上一觉,可是,现实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睁开眼睛便看到坐我床边的尘露,她见我醒来便开心的扶我起来,可是我怎么也不会知道,我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直到露露姐告诉我,这里是‘梵花阁’,是风尘之地,是我爹爹将我迷晕然后把我卖给了这里,那一刻,我的伤心是谁也不能体会的,被自己最亲的人出卖那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听到露露姐所说的,我流下了眼泪,是的,从小我便学会坚强,爹爹不爱我,我不会哭,娘亲不理我,我不会哭,冷了我就缩到灶台旁取暖,饿了我便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一切的一切都教会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坚强的活下去,可是,知道爹爹将我卖到了这里,那一刻,我再也不能忍了,我不奢求你们可以多给我一点爱,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留下我,给我一个家,可是,这都不可能。那一刻,我认命了,我死心了。
在梵花阁,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虽然海棠姑姑对我很严厉,只是因为她教我琵琶和歌曲,她这个人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却很关心我,梵花阁中的规矩便是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姑娘去卖身,这里只是一个供客观玩乐的地方,当然也会有陪客人过夜的,但那些都只是那些人的自愿。记的海棠姑姑对自己说过:“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所以不要轻易把心交给别人,一个人更应该学会的是独自坚强的活下去,不要依靠别人,而你,沽月夕,还不够坚强。”是的,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是,海棠姑姑的一句话便击溃了我的防线,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虽然已经认命,虽然已经死心,可是还是好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带我离开,好好呵护我,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在这个风尘之地,怎会有自己托付终生的人,我认真学着琵琶,唱着内心的凄凉。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出落成这里的第一美人,这么久以来,尘露都没有让我公开于世,直到我16岁那年海棠姑姑告诉我,我已经到了可以出去表演的时候了,对着外面的人,你只能笑,要笑的天地失色,他告诉我,夕儿,你的出现足以让那些人沦陷在你的裙下,夕儿,你记得,这个世界都为你而倾倒。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额角一朵艳丽盛放的牡丹,发髻高高的束着,那一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沽月夕,那个我自己也不认识的沽月夕。我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抱着琵琶,轻轻走到台上,我记得自己的出现,让整个大堂上整个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我紧握着手,然后安静的坐了下来,第一个音符出来,所有人都在叫好,我觉得很是可笑,那些人根本不明白我唱的什么,只不过爱的我这副面容,我只是淡淡一笑,自此以后,我便成了这里的花魁,在这里,我只会唱歌弹奏琵琶,我不会背叛自己的身体,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每日都要笑着面对那些令人作呕的面容,而我所期待的那个他,必须得有遗世独立的风采,可是,他永不会来。
很开心暮云晓的到来,我并不怨恨暮云晓夺走了我的宠幸,相反我感谢她,这里的莺歌燕舞让人厌倦,我真的想退下来,况且我知道,红颜易老,所以我现在病无所求只希望安静的过完下半身。
如今看着台下又是另一番滋味,有点凄凉,却有些许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