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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入院(三)

四人拾阶而上。

也许是方才之事太过于尴尬,苏巧儿垂着眼帘,耷着肩,一声不吭的走在最后;肖灿居然也没再去招惹她,只和那学姐一并走在最前头有说有笑的不知讲了些什么。

言煜突然两腿一软,跪在台阶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后身前的三人连忙凑了上来。

“你……你没事吧?”苏巧儿皱眉轻声问道。

“这位学弟怎么了?”那学姐见言煜唇上都泛起了白,也关切的问道。

“啊!哎呀哎呀。我和学姐你聊得尽兴,一时竟给忘了,我这位朋友方才受了重伤,现在已是命不久矣,危在旦夕了!”肖灿一拍脑门,大叫一声道。

学姐也被他吓了一吓,怔了半晌,心里如同崩溃一般道:那你还在和我讲些什么笑话……

“你别听他胡诌,他只是受了些伤,不及性命的。”苏巧儿竖着眉道,心里也骂这家伙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胡说八道……

言煜也抬起头来点了点。

那学姐半信半疑,道:“那便再坚持一会儿吧,一会到了让管事拿些丹药给你吃吃。”

言煜脸上已是白得如同坟墓里爬出来的人一般,额头也出了颗颗虚汗。肖灿忙走过来帮忙将着他站了起来。

于是四人继续向上爬,为了照顾言煜,速度也放慢了些。前方雾蒙蒙一片,这山高得直入云霄。再走了一阵,四人脚边甚至都出现了片片轻纱般的云朵,往后一看,后方亦是被白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仿佛没了退路,一回头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一般骇人。

苏巧儿心里担心他,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讪讪的凑到言煜身边道:“你……你用不用我扶你啊?”

言煜愣了一愣,摇了摇头。

苏巧儿“哦”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去看脚下的路了。

“学姐,这天玄仙院堂堂六域四大仙院之一,怎么只派你们几个学子去守门啊,万一有人打了上来,你们哪里挡得住呢?”肖灿道。

那学姐听了,笑道:“能爬到这院门口的,至少也是至空境的强者了。那样的话,我们仙院内的长老便能感应到,自会前来阻拦。若是想从别的地方进,更不可能,这整座仙山之上布满了仙阵禁制,据说可是几百年前天玄鼎盛一时之时,数十位大成境的长老齐力布下的。威力无穷不说,年年院长和长老们都要上去检查阵眼,输入灵力,维持仙阵威力。所以说,这仙院的安全事宜,是你不必担心的。”

“啊,原来如此。”肖灿点了点头道。

“你也别小看了我们几个,来这仙院口轮着守护的学子,至少也是入微境了。”学姐嘻嘻笑道。

“学姐你真是年轻有为呀!”肖灿夸赞道。

“你说笑了,我们皆已在仙院里修了四年了,在我们这年纪里,入微境只能算及格。你们上一届出了几个天资极高的小辈,‘苏心雨’‘李若鸿’‘方子玉’三人,只在仙院修了两年,已至入微了,这等天赋,当真了不得,将来成就一定极高。”

“那你们这一届里天赋最佳的,岂不是能到至空境了。”肖灿讶异道。

“哪能呢,到了入微以后,天赋悟性再多高,也难以在十年之内提升至至空呀!不过方才我所说的那几个倒是有些可能的。”

“嘿嘿,不瞒学姐你说,这苏心雨,便是我这位姐姐的姐姐了。”

这学姐立刻眼中带着异光向苏巧儿看来:“难怪我说怎么有几分相似呢,原来是姊妹。”

“不不不,心雨姐是我叔叔生的,我和她并不是亲姐妹。”苏巧儿忙辩解道。

学姐道:“那有什么,还不是同长了一副美人样?你那姐姐呀,在仙院里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学子呢,怕是能从我们仙山山顶排到山脚下去。”

苏巧儿两手并在一起,垂着头,不说话了。其实在心里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比不上那凤凰一般的姐姐的。

“呵呵,心雨姐姐确实是天生丽质啊!”肖灿也感叹道。

谈话间,四人已爬尽了石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整齐的靠着山壁的红瓦房舍。房连着房,壁接着壁,约莫上百间,每间有两个房间。虽说不上端庄大气,倒也古典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这便是我们这一届所住的舍馆了。”学姐笑着介绍,又道:“你们新生所住的地方,还要再走一段,跟着我来罢。”

过了红瓦房舍,四只高约五丈六尺的莹白石柱矗立在眼前,众人皆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天地灵气较外面比起来浓郁了不少,似乎和这石柱之间有一定的联系。石柱后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地面用某种极为刚硬的白色石料铺成,广场之上砌了五个大圆台,东南西北中,各占一座,大概是给平日里学子们之间相互比试用的。

三人连连惊叹着走过广场,广场的西侧有一条道通往一庄严肃穆的白色大殿,而东侧则是一片苍翠的竹林,月下清风袭来,掀起阵阵竹浪,林子沙沙作响,好不动听悦耳。

“往这里来吧。”学姐微微笑着,将他们引向广场南端一条小径。

小径如那时张晟的小庭院般,用块块漂亮的鹅卵石铺成,言煜一时迷了眼,往事种种,又浮上心头,连胸口疼痛都忘了几分。小径两侧植着碧毯般的草地,勃勃生机,绿意盎然。往前走了一阵,一个静谧的幽谭泛着碧色的涟漪挡住了去路,两端绕着对岸看不见尽头,潭上仅有一条只能供二三人同时通过的木板道,连通着潭水两岸,放眼看去,也有一百丈左右长。

“学姐,咱们仙院有这么穷吗?这路也不修得大些?这样小,两边都来人要走,怎么过啊?”肖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学姐倒是笑了笑道:“这便是我们仙院的一条规矩了。旨在教训仙院子弟要和平共处,耐心和谦让,这样长又窄的道,不互相礼让是不能过去的。”

听了学姐的解释,肖灿仍是在那挤眉弄眼,似乎对这设计极为不满。好在现在已是入夜,那修道的学子们都回舍馆休息了,木桥上空无一人,至少他三人今晚不必和别人去讲什么谦和礼让了。

上了对岸,三人才发现所在之地竟是一块被潭水包裹的山间小岛。连着木桥的是与方才大致相同的小径,沿着小径走了一路,便来到小岛的另一头,几幢四角瓦檐,每层一丈六尺长,十层高的建筑收入眼底;而东侧不远处也有这样的几幢房子,唯一不同的是,东侧的阁楼上有灯火点点,想必便是上一届学子居住的房舍了;而他们眼前这幢,则是一片漆黑。

“这便是你们新生所住的舍馆了,一会你们绕到房子后面去,那里有管事会安排你们的住宿,还有这位小学弟受了伤,也可以问管事拿药。我也还得赶回去守门,就不带你们过去了。”学姐道。

“多谢学姐了。”肖灿拱手笑道。那学姐摆了摆手,便朝原路折回去了。

三人照她所说,果然在房舍后还有一间小房子,灯火亮着,便敲门进去打扰了。那管事的是个老者,也穿着院服佩着徽章。便不多说,先给言煜伤口上了些酒药,又给他服下一颗黄色药丸;接着领三人来到各自房舍前开了门道:“眼下新生还未来仙院报到,你们可随意挑选房间,只是别跑到其他人的屋子里去捣乱,这床铺被褥都是全新的。”

又交代了一番,三人连连答应,才离去。

“嘿嘿,巧儿姐,你一人住一间,害不害怕呀,要不要过来和弟弟我一同住?”肖灿立刻来了精神道。

“去你的,连姐姐的便宜也敢占?”苏巧儿嘟嘴道。

“不敢不敢,我和你说笑嘛。”肖灿道。“言兄啊,这房舍一层两间,一间两人住,要不,你就和我共挤一间,你意下如何?”

“我是随便的。”言煜吃了那药,脸色好看了很多。

“那我们就挑最顶层靠南的那间吧,你觉得怎样?”

言煜点了点头,表示并无意见。肖灿又笑着道:“我有些话还要同我姐姐商量一番,你就先上去歇息吧。”

待言煜在楼道里没了身影以后,他才“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脑子里又打什么坏主意!你不仅泡女人,连男人也泡了?”苏巧儿两手叉在胸前瞪着他,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坏心思似的。

肖灿假意谄媚道:“不敢不敢,我肖灿就算有一天泡男人了,也不敢泡到我姐姐中意的头上去。”

“算你识趣。”苏巧儿轻哼一声,“那你打算怎样?”

“自然是多说些我表姐的好话了,嘿嘿嘿。”肖灿不改那讨厌模样。“此外,还可以和我的姐夫作个朋友嘛。”

苏巧儿一听,脸红着在他身上打了一巴掌道:“说什么呢!”

“可不是嘛,你看我今天表现多好,让你在那高空之上和我姐夫……”这家伙突然小声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副小人嘴脸。

“你!那仙鹤,是你弄的古怪?”苏巧儿质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啊!”肖灿连忙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我快给你气死了!”苏巧儿跺了跺脚,转身跑进了女学子的舍楼里。

肖灿却一手拍在头上,看着表姐的背影,一个人默默道:“唉,女孩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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