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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狡兔扑朔

层楼高起,飞檐斗拱,于月影之下轻灵陡峭,仿佛随时会上九天揽月。

于是楼名:揽月阁。

兰芽走进揽月阁中去,早已宾客满座。挑空了的大堂里旖旎流光,揽月阁里的姑娘都立在楼上栏边,莺声燕语,红袖轻招。

坐在下头的都是散客,只是来吃顿饭,看看歌舞,却还未定下是否上楼去找个姑娘。于是对于这些潜在的客人,楼上的姑娘们都是用尽了妩媚来勾着。

兰芽拣了个远座坐下。没点酒菜,只要了一壶茶。虽然华服美貌,却出手稍显寒酸,大堂中支应的婆子就也没甚热络。兰芽倒是难得清静。

少顷堂中云板一鸣,所有喧哗便都是一静。

中央高台灯影一暗,随即叮咚声起,随即便有碎玉流珠一般的琴声,从竹帘之后琳琅而起,流泻而出。隐约可见琴师端坐,只是相貌普通的男子。

客人们都忘了饮酒,只兰芽垂首,静静抿了口茶。

在琴声最盛的那一段起身,将茶钱搁在桌面上,兰芽无声踱步而出。

楼内琴声宛如盛开万千国色,天香溢满夜色;兰芽只迎着一天一地的月光,独自行在街上。

她来过了。

弦月,揽月,一字之差。情境却徒余萧索。

弦月楼上,兰芽斜倚窗台,手里端着一壶酒,捏着一个素胎白瓷的小酒盅。独对月华,自斟自饮。

房门无声开了。

兰芽没听见有声音,却抽了抽鼻子。栴檀之香宛如夜色里妖娆暗放的花朵,霸道地欺到她面前。

兰芽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身,身子已被困住。

一声轻笑,邪肆万端,“兰公子,竟然能寻我到此处。说,跟踪我而来,图的是什么!”

兰芽颈子被他手指扼住,回不得头,只能空望窗外灯火。却轻轻一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游走至宿州来,还不准我追踪么!”

“嘁……”他清冷一笑,“当我是秦直碧和虎子,真的就乖乖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兰公子,你左右不得我,你该知晓。甚至,就算你想杀了我,也要看你是否有这能耐!”

兰芽咬牙,“就算我杀不得你,司大人呢?你竟然胆大包天到,还潜回了京城去!燕子楼上说书人,慕容,司大人已对那日说书人以及听客起了杀意!”

“呵,呵……”慕容却笑了,手指微松。

空气一下子冲进鼻息,兰芽喘息着大咳。

转头,揽月阁中那相貌普通的琴师正端坐夜色里,双目邪光潋滟,“有趣。竟然都能被你看破,便没意思了。”

兰芽心跳激狂,勉力靠着背后的圆桌,“慕容,不要以性命为儿戏。司大人若知晓,定不会容你活着。”

“你既知晓,缘何不向你主子告发?”慕容眸光冷艳,锁住兰芽容颜。

兰芽被问住,只有粗喘。

慕容起身,缓缓向兰芽倾下面颊来。两人面颊几乎相贴,“……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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