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能走,万一你老婆跟人跑了你可别怪我。”沈誉急着撇清关系,他可不想杵在医院当谁的箭靶子。
“敢,干不好扣你工资。”江逾白扔下狠话扬长而去。
沈誉冲着霸道总裁的背影挥挥拳头,认命的钻进病房。
江逾白自己开车去了郊外,降下车窗,裹着青草味儿的暖风徐徐拂过他的面颊,却吹不散他眉头眼角郁结的烦躁。
车子在一幢欧式三层小别墅前停下,江逾白并没有忙着进去,他点了一根烟,倚着车门喷云吐雾起来。
他吸的很急,淡蓝色烟雾渐渐转浓,忽然他被呛得咳嗽起来,自嘲的一笑,他把手里的烟碾灭,然后在风里站了一会儿,搓了搓僵硬的脸,这才上前按了门铃。
穿黑西装的男人刚打开门胸口就挨了江逾白一脚,他倒在地上低低的喊了声“少爷。”
江逾白拽着他的领带把人给拽起来,他压低声音说:“阿浪,陆湛人呢?”
阿浪脸涨得通红,他低下头一言不发。
江逾白气的差点吐血,他敲着阿浪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就惯着她吧,早就知道让你来只会坏事。”
“哥,坏什么事呀?”清苒从屋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素色长裙,头上簪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干净素雅不施粉黛,却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江逾白的手马上改拍阿浪的脸,柔声说:“没什么,我和阿浪聊天呢,这小子又壮了,改天我要和他练练。”
清苒抱住江逾白的腰,把头亲昵的靠在他肩膀上,撒娇的说:“才不要,你哪能和他那种野蛮人比,走,我们进去。”
兄妹两个进屋,谁都没再看阿浪一眼。
别墅的整个二层是打通的,做清冉的画室,她很多时间都在画室度过的,所以布置的很舒服。拉着江逾白坐在榻榻米上,清苒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哥,你怎么最近都不来看我,闷死了。”
江逾白捏捏她的小鼻子,“你会闷?陆湛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他,我想吃海绵蛋糕,让他去买了。”清苒神色微变,躲闪着江逾白锐利的目光。
“你也真是的,让下人去买就好了,干嘛要支使他?”
“那个,因为阿浪路不熟,我还想吃别的,就让陆湛去买了,哥,你有完没完,过来看看我画的画。”
江逾白跟着她站起来,宠溺的帮她把披肩披上,眼睛里的冷意却遮挡不住。
站在一人多高的画布前,江逾白对着清苒画的东西匪夷所思。好好的一个姑娘不好好画画,整桶红颜色泼在画布上,然后在大片的血色中勾勒出一个身材比例夸张100倍的女人。江逾白转过头直言不讳:“你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清苒拿小拳头打他:“讨厌你,江逾白你欺负人,这叫艺术,你个二愣子懂什么?”
“好好,是艺术,我不懂。我们的大艺术家你也休学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不回法国上课?”
清苒身体一僵,拿起画笔就在画布上一顿猛戳,等彻底看不出她画了什么后她才扔下笔投身到江逾白怀里。
江逾白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乖,清苒不怕。”
清苒把眼泪抹在他衬衫上,哭着说:“哥,你说强扭的瓜会甜吗?”
“傻瓜,你的自信呢?哥哥已经给你创造机会了,不管是钱还是人,我们都不输,怎么就怕了呢,这可不是我们小公主说的话。”
哭了一会儿,清苒擦了擦眼泪,却赖在江逾白怀里不肯离开,她把玩着江逾白衣领上的纽扣,红着眼睛问:“哥,你结婚了?”
江逾白微一愣,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嗯,陆湛告诉你的?”
清苒的笑很僵硬,“都扑天盖地的新闻我能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媒体炒作呢,哥哥结婚妹妹有怎么会不知道。”
江逾白拍拍她的手,轻轻把她一缕头发绕到耳后,“那时你不住院吗,我还带她去看过你呢。”
“哥,这不对呀,你结婚是大事,可是……”
“清苒”江逾白打断她,“哥哥的事你不用管,好好去国外上学,就后天,我让人送机票过来,这次一定要走。”
“哥,我怕我……”清苒紧紧握住江逾白的手,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江逾白心头一抖,紧紧的搂住她:“别瞎说,有哥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病房里,潸潸守在婆婆身边,陆湛在旁边守着她,而沈誉,则坐在不远的沙发上装模作样刷微博。
有几次,陆湛充满敌意的看着他,沈三少要么装傻看不见,要不就抬头对着他呲牙,中华瓷感白,亮瞎你的狗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婆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潸潸拉着婆婆的手,几乎不错眼珠的盯着她。
陆湛拍拍潸潸的手背,“潸潸,去吃点东西吧,这样你是熬不下去的。”
潸潸摇摇头,“我不去,万一婆婆醒来看不到我怎么办。”
陆湛站起来,“那好吧,我去买点吃的,你现在更要照顾好自己,婆婆她需要你。”
陆湛径直走到沈誉面前,他冲沈誉点点头:“沈三少,麻烦你给潸潸买点粥,不要皮蛋瘦肉粥,她不吃皮蛋。”
“好,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上来。”沈誉眼皮闪了闪,想把我支开,没门儿。
陆湛眼角一抽,态度很坚持:“外卖不行,您亲自去买比较好。”
得,这是铁了心想把自己这百度大灯泡儿拿下,想想给老板娘去买食物也是尽忠职守,他点点头,出了门。
陆湛松了口气,他回到潸潸身边,抓着潸潸的肩膀急切的说:“潸潸,现在沈誉走了,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江逾白什么都没发生吧?”
潸潸被他弄疼了,她皱着眉说:“陆湛你弄疼我了,快放开。”
陆湛的脸拉下来,他厉声说:“怎么,他碰你了?混蛋,我就知道他是个混蛋。”
狰狞的表情占据在陆湛英俊的脸上,忽然让潸潸在心头打了个冷战,她有些不认识陆湛了,这还是她温柔的陆医生吗?
“阿湛你放手!我都没问婚礼上你为什么就抛下我,你又凭什么质问我?”这句话说出口潸潸自己都是一愣,同时也感觉到心头一轻,原来这个疑问一直像大石头一样压着他,纵然知道他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但还是希望他能亲口解释。
果然,听了这话陆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白皙的脸上渐渐爆出青筋:“潸潸,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潸潸看了看病床上的婆婆,哑声说:“阿湛,有什么事等婆婆好了再说,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陆湛忽然抬起头,再一次抓着潸潸的肩膀,眼神狂热,“潸潸,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随便到什么地方,总之离他们兄妹越远越好。”
潸潸更觉陆湛陌生,她摇摇头:“陆湛,婆婆还昏迷不醒。”
“够了,别老拿婆婆做借口,你是舍不得江逾白吧,400万的项链都买给你,果然还是动心了。”
潸潸忽然觉得肩膀不疼了,因为心里有个地方比被捏碎了骨头还疼,这些话也是压在陆湛心里很久了吧!
两个人一时无话,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山山水水的感觉糟透了,像躯体慢慢沉在水里,渐渐的漫住呼吸。
“咦,怎么都站着,过来吃点东西。”沈誉适时打破了僵局,他把买来的食物放在套间的小餐厅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潸潸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摇摇头,重新坐到婆婆身边。
沈誉冲陆湛招招手:“陆医生,如果你也没有胃口我们可以出去喝一杯。”
陆湛刚想拒绝,忽然发现沈誉眼睛里的警告意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陆湛想和潸潸说点什么,潸潸却抢在他前面微微一笑:“你去吧,我没事。”
陆湛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弱小,懊恼命运被别人掌控,懊恼的连再见都不敢和潸潸说。
潸潸幽幽叹息,心里五味陈杂。
阿湛,即便有那么多不得已,我也不希望最先坚持不下去的是我们自己。
出了医院,一辆车早就等在那里,江逾白提着盒蛋糕坐在后座上,他懒懒的看了陆湛一眼,沉声说:“上车吧,清苒等你的海绵蛋糕一天了
陆湛不肯上车,他坚持着:“江逾白,我想和你谈一谈。”
江逾白压了压眉,平静的视线落在陆湛脸上,没等陆湛反应过来,他忽然暴起,一下子从车里跳出来扭着陆湛的胳膊把他压在车身上,一整盒蛋糕全砸在他脸上。
“陆湛,你他妈的是个男人吗?如果不是为了清苒,我真想杀了你。”
沈誉和陆湛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潸潸在滴滴的心电图跳动声中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是傍晚。
砸着脑袋骂自己是猪,潸潸赶紧查看婆婆的状况,婆婆的呼吸很平稳,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她这才放下心来。
扶着僵硬的腰站起来,一件浅色的薄西装从肩头滑落,她一把抓住,咦,这不是江逾白的吗?
暖暖的灯光照在衣服的钻石袖扣上,光芒璀璨,潸潸微微闭上眼睛,一时间有些茫然。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让开。”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一扭头,就看到江逾白拎着保温盒站在灯光下。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露出精壮的手臂,他长腿一伸几步就走来,不耐烦的把潸潸推开,然后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
他倾身向前,在婆婆的耳边柔声叫着:“婆婆,可不能再睡懒觉了,起来吃东西。”
潸潸揉着被他弄痛的手臂,提醒他:“喂,婆婆还在昏迷,她听不到你说话的。”
江逾白冷冷的横了她一眼,“白痴。”
似乎是为了证实江逾白的论断,婆婆悠悠睁开眼睛。
“婆婆,你醒了,你吓死我了。”潸潸扑上去,隔着被子抱住了婆婆瘦弱的身躯。
“起开,老人家顶你这么折腾。”
江逾白把她拎一边儿去,然后拿着吸管给婆婆喂水。
婆婆喝了几口水后才缓缓的说:“我早醒了,看你睡了就没叫你。”
潸潸差点暴走,“婆婆,你怎么可以不叫我呢。”
“叫你听得见吗,睡得跟死猪一样。”江逾白简直吃错了药,潸潸说一句他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