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悠然点头:“你知道她会跟我说起这些,可你还是带我去了,说明你准备跟我坦白了,不是吗?”
“悠然,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并不像你表面的那样粗心大意,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是,朗月说,我不该瞒着你那些,对你不公平。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所以带你去了。朗月怕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会让你不舒服,所以,她说,她会离开。”
“然后在你察觉到你并不爱我,只是在将那段感觉回味完毕的时候,她就回来,跟你在一起。”于悠然接下去说完。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殷柏彦微微皱了下眉。
“差不多这个意思。”于悠然耸耸肩膀,一点不见吃醋,也没有生气。
“可是,在朗月告诉你这些事情之前,你就表现异常了,我带你去画廊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是否有心事。所以,我想我跟朗月的问题并不是你心中的困扰,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的平静。我可不认为你对我是这么的信任。”
殷柏自嘲笑了下,继而严肃得看着她:“我想你心中是另有其他事情,也是你现在跟我坐在这里的原因。”
于悠然承认道:“对。在你跟朗月的事情之前还有另一件事情在困扰着我,这件事让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好了。”
殷柏彦只看她并不发问,静静等她说完。
“还记得那个我跟你说过的,因为我而受伤的人吗?”
“嗯,你照顾了她很长时间,我们的约会也有几次半途被打断。”殷柏彦怎么会不记得。他跟于悠然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就是她打来的电话中断的,并且,他还记得那家的地点。
“他是个男人。”于悠然平静看着他直接说道。殷柏彦一直以为那是个女的,当时她怕他误会,所以没有说明白,就这样一直让他误会下去了。
殷柏彦的脸色沉了沉,脸上的淡笑收拢起来,他想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我明白了,悠然。”殷柏彦放在桌子上的手紧了下。
于悠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随着他收紧的手指也紧了下。她素来不怎么会去拒绝别人,更何况对象是那个一直照顾她的人。殷柏彦是个好男人,她想,如是不是季淳风出现在先,扰乱她的生活,她会跟他就这么相处下去,被他宠着,被他护着。
可是,她不能欺骗自己的心。朗月的话没有说错,在彼此未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及时弄清自己的心,对她,对他都是一件好事。
“我……对不起……”于悠然低下了头,不敢看殷柏彦失望的脸。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拒绝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她想她一定是疯了。季淳风脾气恶劣,冷漠,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动心,而不是眼前这样温柔的男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想她也是一样不能免俗。
“那么,祝你跟他顺利结成正果?”殷柏彦淡淡笑着,向于悠然举起咖啡杯。
于悠然嘴角动了下,同样举起了跟前的白瓷咖啡杯。“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属。”
两只杯子在空中轻轻碰了下,两个人对视浅笑。
入喉的,是带着苦涩香味的咖啡。殷柏彦将那口咖啡徐徐咽下,苦涩的滋味,就如同他现在的心。
他不爱于悠然,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份感激执念吗?不,他是真的爱上了。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也许是因为找到了她,心里开心,但是以后在一起的日子,他是真的动了真情的。她可爱真诚,简单自然。跟她相处不会有很大的压力,这也是他跟朗月一起相处这么久而无法日久生情的原因。
于悠然是一杯清水,干净透澈,而朗月,是一杯红酒,世故圆滑。红酒固然醉人,但是对于解渴来说,只有清水才是人们最最想要的。
可是,如果于悠然跟他在一起不快乐的话,那么他愿意让她去寻找更好的归属,如果那个人能给她想要的那份快乐,他愿意退出。
平静的分手,于悠然的比常人要晚很多的初恋无疾而终。她回家大哭了一场,虽然这个分手跟别人来得不一样,是她甩了别人,但是,她还是很难过。
“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有拿回来一幅画吗?”于悠然肿着两个金鱼泡的眼问。
“什么画?”
“我也不知道……”她抽了抽鼻子。
“……”于妈妈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怀着她的时候,真的少给了她一样东西,比如说,心眼儿。
于悠然不死心地回了房间,将她收藏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全都翻了一个遍。
小时候,她喜欢破坏东西,玩具、小人书什么的没有一样是健全的。后来有一天,于爸爸给了她一只漂亮的盒子,把她的玩具都装了进去,说这是她的百宝箱。从那以后,于悠然便不再搞破坏了,她变得珍惜那些玩具。因为装进百宝箱的东西都是宝贝,不能弄坏。
之后,她见到漂亮的盒子便收集起来,将她的东西装进去,那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生活的一部分。于昂然说,于悠然是鼹鼠,喜欢储藏,于悠然乐呵地承认。
终于,她在角落的一只褪色的铁皮盒子里翻出了一张画,被卷了起来,用红丝带系着。她抚平了纸张,小心在画面上摸索着。纸张好像被人揉过,皱皱巴巴的褶痕还在。显得稚嫩的线条跟颜色搭配,跟现今殷柏彦的水准来说,已经是天差地别。
于悠然眼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那张画原来没有被她撕掉,奇迹的,她竟然还保留着。
“哦,这画我记得,是你三岁那年从公园带回来的。”于爸爸看了看画,很肯定道,“我记得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张画,说是一个大哥哥送的。你拿来跟昂然炫耀,昂然因为揉了你的画,你俩还差点打起来。你还说要挂在墙上来着气他。后来还是我给你收起来了,没想到现在还在啊……哈哈,那时候你们兄妹两个可是很有趣的……”于爸爸眯着眼,回忆起一双小儿女的趣事来。
于昂然侧着头看向那幅如今看起来显得幼稚的画,撇嘴道:“当初要不是悠然拿这画来刺激我,现在我也应该是个画家。想当年我的画工跟这个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么,切。”
“你不是因为顾老师责骂的太厉害了才放弃的吗?”于悠然故作吃惊的看着他。她成就了一个男人,却毁了自家老哥?
一幅是殷柏彦少年时期的画作,一幅是他成名之后的画作,于悠然手中一幅,看着墙上另一幅,难得的,她感慨万千,多愁善感起来。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缘,真的是妙不可言。
于悠然支着脑袋,呆了很久很久。她没有因为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而马上去找季淳风。今晚,她想完完全全的把这一天全都给殷柏彦。
第三天,周末。于悠然终于出现在季淳风的面前,梨花难得对她热情地绕着她的脚跟转悠了一圈,让她抱了一分钟。倒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在见到她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
于悠然眼梢偷偷打量他,觉得奇怪。
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决定,他难道不紧张吗?还是他又换了主意,另有新欢了?
于悠然撇了撇嘴唇,鄙视他。他们分开那天,他还半夜送个蛋糕贿赂她,隔了一天就假正经起来了,切,她不屑的想着。
季淳风不爱去人多的地方,于悠然其实也是懒人一枚。所以这个假日,他们没有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于悠然在来的时候先去了市场买好菜跟零食,然后直接过来了。
厨房里,于悠然将手中水果当成了季淳风,切切切,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如果他敢抛弃她,她就把他剁了!为了他,她可是放弃了一个大好青年啊!
“你做什么这么用力,这凤梨还能吃么?”季淳风鬼混一样突然出现在于悠然的身后,吓了她一跳,差点切到手。
“啊!你吓死我了!”于悠然小手拍着胸脯,没好气得瞪着她,腮帮子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是你做事不认真,能怪我?”
“是你走路没声音,你是鬼啊!”于悠然呛声,没好气道。
“……”季淳风挑了下眉,不予置否。他的别号就是“神笔鬼判”,她倒是说对了。
于悠然见到他挑眉的模样,心漏跳了一拍,脸莫名红了起来,她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要死了,他挑眉的样子跟他平时不厚言笑的时候很不一样,带着一种邪痞,别有味道,让人会……会脸红心跳……她想她可能就是被他这个表情给吸引到了。
她低下头,又切起了案板上的凤梨,眼梢注视着季淳风的动静。他进来干嘛?不是将她当成空气了吗?
只见季淳风接了一杯纯净水三两口喝光,将杯子搁下。察觉到他要转身了,于悠然赶紧装作认真切着的样子。
一双大手从她的腰间穿过,她感觉到她靠进了一副宽大的胸怀,于悠然吃惊侧过头,接着,她的唇便被贴住了。
于悠然脑海空白一片,然后在一点一点给那片空白上色。红色,紫色,橙色……色彩斑斓。
于悠然脸颊火速烧起来,比二月枫叶还要红。她撅了撅嘴,故作生气道:“你犯规,时间没到,我还没给你答案呢。”
“还需要说么?”季淳风手指在她唇上点过,笑得得意。她的回应就是答案,更何况,他有比她更诚实的东西。
那份蛋糕可不是一般的蛋糕。上面有他装着的针孔摄录机。她在房间的动作他看的清楚,听得明白。
头一天晚上,她纠结了一晚,想出了两个熊猫眼,不过倒是把那份蛋糕吃了个精光。
第二个晚上,她哭了,为那个殷柏彦守了一个晚上的节,情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