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婶,你们来有什么事吗?”她撑着笑,稳住自己的情绪。
“你回来的正好呢,夏瑾,是这样的,我从老蔡那儿听说你这房子不出租了,难道是在城里有了好婆家,想要卖出去了?”她的刻薄脸马上堆出一个笑来,笑得一看就知道是为什么占便宜的事情而说。
“也是,你看你这房子这么破旧了,以夏瑾你现在的实力,哪里还用得着这种破房子啊,对吧?”她眼珠往空空房子里转一圈儿,忽然摆出一副买卖嘴脸。
“哦,我们……看情况,价钱合适的话……”莫安泽这次抢在夏瑾之前先回答,说的似是而非。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安着什么心。
“啊,你准备多少卖出去?”姓吴的女人马上上钩,“是这样的,夏瑾。我们家阿强就要娶媳妇了,这婚房还没着落呢。你在外面见过世面,也知道外面房子有多贵了。我们乡下人一辈子本本分分的,也就那么一个棺材本,能有多少钱啊。”她摊了摊手,摆出一副穷相。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如果你这房子如果要卖出去,不如给我怎么样?”
“我想着,我们两家房子相邻,就差一堵墙了。这阿强女朋友不愿意跟我们老的一起住,外面房子我们又买不起,而且距离我跟你吴叔老两口又远,如果两隔壁的话,刚好解决问题了。是吧?”
“按着以前我也帮助过你,你应该会帮吴婶一个忙,优先给我,给个优惠价的,是吧?”
姓吴的女人一开腔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一下子啵啵说个没完了,接着竟然说起了要打算怎么装修,看样子,好像夏瑾已经同意把房子卖给她似的。
莫安泽心里把这个长着棺材脸的老女人骂了个遍,任她说下去。心想,就你这刻薄婆婆,就算你儿子娶了媳妇也得离,还棺材本呢,你本身就一个棺材脸,求人说话,还摆这姿态,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还有脸说以前帮过夏瑾,简直就是说鬼话。就你这样,当年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这脸皮还真厚得跟棺材板一样,我宁可烧了也不给你!
“夏瑾,你放心。我知道这房子也是你妈的一番心血,我不会糟蹋这房子的。你高价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毕竟我是用来当婚房的,一定装修的漂漂亮亮的,不像别人那样就买个地皮将来等拆迁赔钱。”长长一番话以后,姓吴的女人终于结束了她的长篇构想。
“当婚房,那一定是装修的很好的。”莫安泽煞有介事地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可是,如果将来你儿媳妇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们说夏瑾她……她这里会不会害怕要求你们马上买新房给他们?”
莫安泽笑得很假,这女人说话都不带打草稿的,最后一句话完全出卖了她的真正目的。做婚房是假,买下房子等拆迁是真。
这年头,到处都在搞拆迁工作,不少搞房地产的都在物色能赚钱的地皮。他虽然不懂房地产方面,但跟沈逸珲处得久了,多少还是懂点皮毛。就昨天看那农家乐农庄附近景色,就知道这块地皮有多少潜力了。这村子附近的土地,很快就会有明眼之人看中的。
姓吴的女人被一激,脸色微变,强装着笑道:“不……不会的,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我儿子女朋友是外地人,不会知道那么多的。”
夏瑾只是淡笑着等她们说完,待见那女人马上就要接不上话,最后表露了态度:“吴婶,我这房子不卖的。这次回来,是打算装修装修自己住的。你的忙我实在帮不上。”
这下子,那女人脸色完全变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耍我!”她叉腰摆出骂人的姿势,果然接下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痛骂,翻来覆去都是那些粗俗的骂人字眼,从陶江玉开始一直骂到夏瑾,连莫安泽也一起骂了下去。然后跟进来那几个女人轮番上阵,喷了夏瑾一脸唾沫星子。
夏瑾依旧脸色淡淡,仿佛自己不是当事人一样,不顶不撞,任她一个人骂到喘气,然后抽出湿纸巾擦脸。
莫安泽这回来乡下,可算是真正领悟到什么是泼妇骂街。他一直以为他的二婶就已经很另类,很没形象了,原来人外有人!
“我从没说过我要卖房子,我朋友也不是那个意思。”夏瑾等到她骂累了,才接口,语气平缓,不急不躁。“还有,我妈不是你说的贱人,我也不是。安泽是我的好朋友,你自己心里肮脏,连带的把别人也看脏了,在你的眼里,有见过干净的人吗?”
“我过得怎样,是靠我自己能力,跟别人无关。吴婶,说人要讲证据,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不能随口就给人泼脏水。这些年,我在外面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认识了不少好朋友。这位是顶顶有名的外科医生,我还有一个很有名的律师朋友。如果你再这么说我妈,我会叫他给你一份律师信,污蔑别人也是有罪的。”
“哎,我看你们是没多少法律知识了。”莫安泽目光凉凉将那几个女人挨个扫过,抄手摆出架势来,“破坏她人名誉,一场官司下来,你们要赔……我看看,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哦,情节严重,受了伤或者出了人命的话,还有医疗费……”
“等等。”吴婶瞪大了眼,“什么误工费,医疗费啥啥的,她有啥事儿啊?”
“呵,人言可畏,你知不知道?夏瑾如果因为你们的恶意中伤,得了忧郁症,那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她要是自残,或者自杀,怎么办?”
吴婶被唬了一跳,眼珠子乱转:“她,她这不是好好的吗?她们母女,本来脸皮就厚着呢……”
“知道那些媒体为什么后来都不敢说话了吗?因为我们给他们递了律师信函,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也是在胡乱猜测,毁人名誉。再胡编乱造,他们的报馆就要等着吃官司。你想要见识见识律师信是怎么样的吗?”莫安泽打断她。
报社后来集体闭嘴,一部分是因为沈逸珲的强力压制,还有一部分就是他们的确收到了律师信,正等法院排期审理。等案子解决,报社将要登报对夏瑾以及死去的陶江玉道歉。这件事可不是他信口胡说拿来吓唬她们的。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认真严肃,瞧得女人眼睛瑟缩了下:“你!你个死丫头,出去这些年本事倒是见长了啊!你少吓唬我。”她噎着一样鼓着眼,骂了半句“不要”“脸”字被夏瑾给瞪了回去,生生咽下,脸涨得像是涂了红油漆的棺材板。
“吴婶,你再这么说下去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强迫我低价卖房子?在主人不愿意的情况下,你还这么做,等同于抢!”
“切,不卖就不卖,得意个什么劲儿。”吴婶眼珠子翻了个白眼,再次露出讥诮表情,转身时不甘心借着跟旁边女人碎嘴暗骂夏瑾,“这房子还不是陶江玉那不要脸的小贱人用她偷来的男人钱买下的。陶老头早就将她赶出家门了,就她那样儿,哪有什么钱买……老胡后来可后悔卖给她了……”
“就是,装什么清高啊……”
“陶江玉给她用夏姓,指不定是外面那个野男人的……”
夏瑾等她们出去,一把把门关上,耳不听为静。
莫安泽抱着手臂看着夏瑾道:“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你是怎么跟这群虎狼女人做乡邻,生活至今的,还这么能忍,换了我,早上去跟她们拼命了。”
夏瑾扯出个笑,艰涩道:“那么我天天跟她们吵架?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怎么斗得过她们。我也生气,可我能怎样?没有人帮我,我只是一个没有爸妈的孩子。越是闹,吃的苦头就越多。后来,吃亏吃多了,我就想,我为什么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她们身上?”
“她们骂我,无非就是想要欺负我,看我生气,看我哭,她们就高兴。那我偏不哭,让她们浪费口水去,憋死她们,让她们笑不出来。我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候,就想,我一定会有一天回来,给妈妈洗刷她的耻辱,吐气扬眉,不过,安泽,现在我成功了。”
“嗯,夏瑾,你真的很棒。”莫安泽拍拍她的肩膀。
恶劣的环境造就坚韧的品格,所有才有现在顽强不屈的夏瑾。她是个苦尽甘来的女人,但愿叶秉兆早日归来,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想到叶秉兆,莫安泽的眉皱了下。“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夏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莫安泽指的是谁。她淡笑了下:“我没有去打听他的消息,既然给了他空间,就是不要他有牵挂,我只要等着他来找我就可以了。”以忙碌当做巨石,将蠢蠢欲动的想念压在心底,这就是她爱一个人的方式。
夏瑾跟莫安泽回到农家乐的时候,已经是天全黑了。一到那里,叶蔚蓝跟何雨白围着两人,问长问短。
“我就说她们会欺负夏瑾。如果我在,一定一个个整得她们哭都哭不出来。”叶蔚蓝愤愤道。
“你去跟她们置气做什么,那不是平白降低你叶大设计师高大上的档次?”夏瑾笑容满面往灯光处走,“再说,我身边有安泽保护我,他今天可帮了我不少忙,是个英雄哦。”她回头,对着身后莫安泽眨眨眼。
“我早就说过,我是夏瑾的娘家人,你们看,我们两个是真的有缘。她是陶阿姨的女儿,就是我亲妹。妹妹被人欺负,我哪有作壁上观的?”莫安泽一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的模样,马上就得到何雨白的另眼相看。
几个人吵吵闹闹到大厅的时候,刚好齐誉从房间走出来,一脸的沉重之色,他低头走路,见到夏瑾摆了个苦笑:“回来了?还顺利吧?”
“嗯,还行。”夏瑾点点头,微微侧头看向齐誉的身后,目光在说“你跟他说了?”
齐誉颔了下下巴承认,随即道:“那房子许久不住人,一定很脏,你看看你们满身灰尘,还是先去洗洗再出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