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叶太太”将夏瑾羞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全新的感觉,令她心中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刺得她心微痒,又很受用。
夏瑾眼睛里湿漉漉的直点头:“喜欢,我当然喜欢,这么的美。全世界也没有这里好看,谢谢你,兆。”
“傻瓜,我只恨不能摘星给你。”叶秉兆将夏瑾拥进怀里,“别人都喜欢把惊喜留到最后才给自己的女人,可我偏不。这个音乐农场是你给我的启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们共同的成果。它成功了,我第一个跟你分享才对。这儿还没有完全建成,等建成以后,这边,会养上一些猪,那边,会再种几棵桃树……”
叶秉兆一一指给夏瑾看,迫不及待将他的设想讲给她听。夏瑾听得眉眼弯弯,好像眼前就是那么一个漂亮的农场。里面农人忙碌,叶秉兆在枝头摘果子,她在树下给他递毛巾擦汗……
“再进来。”叶秉兆推开木屋的门,里面摆设得很简单,最显眼的就是正中央的架子上摆放的一个房屋模型。精巧的小木屋,一个女人木偶倚门而立,旁边男人木偶就立在她的身旁,很幸福的一对。
“啊,那不就是……”夏瑾捂住嘴,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小木屋很眼熟。叶秉兆完全就是按照她送给他的那个木屋模型做的。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们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住进这里。”他对着她淡淡一笑,站到她的身侧,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木屋模型上。“怎么样,叶太太,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夏瑾靠着他,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大掌里面。“真美,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婚礼物了,这里,什么都完美了。”
御景湾别墅庭院。
“幸福的小女人。”叶蔚蓝坐在夏瑾的对面,手里一朵玫瑰已经被她破坏得七零八落,脸上倒是笑意盈盈。
此时夏瑾正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翻看着婚纱画册。
叶秉兆说过,婚礼可以简单,但是婚纱绝对不能含糊。他知道夏瑾跟沈逸珲结婚的时候,连一件像样的婚纱都没给准备,他不会再次给夏瑾留下那样的遗憾。
听着叶蔚蓝的调侃,夏瑾从画册上抬眼,道:“要是你愿意,你跟齐誉也可以一起办了呀。”说到这个,她小心看着叶蔚蓝的表情,尤其是她的眼。如果她愿意跟齐誉结婚,也就说明了季淳风的事情没有给她造成影响,她还是会跟齐誉一起相处下去。
叶蔚蓝的笑有丝凝滞,但她到底是个心理专家,夏瑾在观察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那抹不自然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快得夏瑾根本察觉不到。
“切,你是跟大哥奉子成婚,我又没有。”叶蔚蓝故作轻松地拍拍肚子,可是手摸上肚子的时候却放松了力道,手指贴上肚子时,几乎是只轻轻擦了下。她坏笑着探手过去摸夏瑾的肚皮道:
“大嫂呀,你的肚子有点显出来了哦,这个么,穿婚纱也不好看了,啧啧……你还说大哥将婚礼时间定的那么赶,是为了什么‘赶在蔷薇花谢了之前把婚事办完’,我看是他怕你肚子显出来了,穿婚纱不好看,到时候怪他拖拉,毁了你最美的出嫁。”
她摇摇头,表示很遗憾。“穿婚纱是女人最美的时候,这个时候,身材要保持得要多完美就有多完美。将来老的时候翻出来看看,还能回忆一下当年风采……”巴拉巴拉的长长一大串,她说的眉飞色舞的,不时还比划自己的腰跟胸,大概就是取笑夏瑾穿上婚纱时,腰如水桶等等。
夏瑾被她说得气鼓鼓的,拿着桌子上被她拔光了花瓣的玫瑰花枝戳她:“亏你还是混时尚圈的人,你没见过有的孕妇还专门去拍怀孕时候的婚纱照吗?”她哗啦哗啦翻起桌子上的书,翻到其中某一页,她急着指给叶蔚蓝看,“你瞧,这不就是吗?多美啊,她的肚子比我的大多了。”
叶蔚蓝凑过去看了一眼,又是一脸嫌弃:“那里美了,整个不成比例。你看看这造型,胸大,肚子大,脚下又是这么大的蓬蓬裙摆,完全就是一只大肚子痰盂!叶太太啊,你别给这些拍照写文字的给忽悠了,根本就不漂亮,你看看,这还有曲线吗?再说了,你这肚子大的比例,不知道的也看不出是因为怀孕,倒像是吃撑了的肚子……”
巴拉巴拉又是一串教学,从什么是美感讲起,怎么看美感,到怎么塑造美感还未结束,还有持续下去的可能……
夏瑾一脸黑线,她侧过头看着叶蔚蓝讲的恨不得口沫横飞的模样。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异样的表情,季淳风的事情对她来说好像是台风过境一样,刮过了就算了,看似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可她越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夏瑾就越觉得她有事。
叶蔚蓝学过心理学,但不代表她可以欺人,夏瑾觉得叶蔚蓝也不会自欺。
她是个很理智的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她对季淳风的感情,就算爱情不在,但十几年同长的友情、兄妹之情、同门之情仍会牵挂着她。更何况,她对季淳风的爱不会这么轻易的烟消云散,她看季淳风时,时而露出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夏瑾没有忘记当她听见真相时的昏厥,也没有忘记她闭门不出的那段日子。
所以,夏瑾断定叶蔚蓝是有着什么计划的,她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让这件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撇去她跟季淳风之间的纠缠不谈,季淳风做出伤害冥夜的事情就足以令叶蔚蓝按耐不住。
当年她为了回来,不惜苦练自己,加入冥夜,成为十虎之一,又怎么可能让季淳风动摇冥夜?她跟叶秉兆一样,都有着守护冥夜的心,因为那是他们的父亲留给他们的基业,损不得,毁不得。
冥夜,融入了太多太多人的心血,包括季淳风父亲的,包括季淳风自己的……叶蔚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叶蔚蓝究竟做着什么打算却是夏瑾看不透的。她没有跟齐誉分手,齐誉常来御景湾,她也照常出去约会,他们两人的关系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可在夏瑾看来,又觉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齐誉有时候看叶蔚蓝的目光有点儿古怪,既心疼又失望,既担心又无奈,那是一个爱人对自己的女人将要犯险时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感情。
而这个时候,叶蔚蓝可以坐在这里跟夏瑾畅谈结婚事宜,她说的越多,越是表示她在掩饰,她怕夏瑾提起季淳风,怕夏瑾问她有什么想法,怕她的安慰开解。她所做的决定,如果不是需要齐誉来配合她演戏,她连齐誉都不会告诉。这里的所有人,她都准备隐瞒着,谁都不能动摇她的决定。
叶蔚蓝在想着要逼出季淳风,可是,她不会用跟齐誉结婚这样的方法来逼着他现身,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这么做,季淳风也不会出来。而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已然做好了打算……
在她的长篇大论结束后,叶蔚蓝喘了口气,见着夏瑾只是一脸平静得看着她的时候,她拧了下眉,道:“大嫂,你有听进我说什么了吗?知道怎么理解‘时尚’这两个字了吗?”
叶蔚蓝其实心里是打鼓的。她知道夏瑾一直在观察她,所以才想方设法将话题扯远,意图打乱夏瑾的思维,让她跟着她的步调走,不过,有时候一根筋的夏瑾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被忽悠。“蔚蓝,你还好吗?”果然,夏瑾还是将憋在肚子里面的话问了出来。“齐誉,还是季淳风,你的选择真是齐誉?你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叶蔚蓝假装掀杂志的手顿了下,而后及其自然得翻过一页,刚要开口,忽然一个大大的阴影将叶蔚蓝笼罩起来。
“蔚蓝选择的当然是我,季淳风远在天边,谁知道他在哪里,再说他自掘坟墓,蔚蓝为什么要陪着他一起死?”齐誉拉住叶蔚蓝的手,手腕用劲将她拉了起来,明明是咬着牙说的,但脸上还要装着被选择胜利时的得意。
“齐誉?”两个人谈论地太入迷,谁都没有注意到齐誉是何时来的,叶蔚蓝侧头看着好像是从天而降的齐誉,笑了开来,转头对着夏瑾道,“是啊,我爱的人是齐誉,当然是跟着他走。淳风的事情,自有大哥去做决定,我已经不是冥夜的人,只不过跟他们有点交情罢了,冥夜的事务我已经许久不曾参与,这次也不打算参与进去。大嫂,你想太多了,我的‘男朋友’会吃醋。”
她本来说的有点勉强,好像是齐誉的突然出现令她惊讶,但后来的话却说的连贯极了,尤其是那句“这次也不打算参与进去”,那个谎话像是打了千万遍的草稿一样,说的很自然。
齐誉握着她的手腕在听她说第一句时,手指就又收紧了些,疼得叶蔚蓝的眉头蹙了下,试图在夏瑾的注视下,很自然的挣脱齐誉的钳制。
齐誉心中是苦涩的。她冷不丁被夏瑾问到时的无措与假意,当他出现为她解围时,她将他当做救星一样的欣喜,他没有错过她半分的表情。可越是看得分明,心中越是难受。
入戏容易,出戏难。他找她演了这出情侣戏,到最后,是他收不了场,先入了戏。而叶蔚蓝,她本是个游走在娱乐圈那种需要时刻演戏的戏台子上,她的定力,要比他深厚得多……他敛眸假意看向桌上摊开的婚纱杂志,将眼底的黯淡收回,躲过夏瑾的探视。
在她的面前,他根本做不到这么自然的说谎,因为他始终对夏瑾抱着的那一份歉疚。守护她幸福的第一条原则就是不会去欺骗她。叶蔚蓝是她重视的人,也是他所重视的人,事实上他更希望,能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的挣扎,能跟他一起改变叶蔚蓝的心意。
“啊,齐誉,你今天怎么会来?”叶蔚蓝终于在夏瑾的探视下,从齐誉的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腕,她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揉了两下。齐誉在不高兴,在听她很自然的在夏瑾面前扯谎的时候。她扯着笑改而挽住齐誉的臂弯,装作粘着他的女朋友一样。